1. 初雪·遇(1 / 2)

溫火 廂子 4548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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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初雪悄然而至,沆安市溫度驟降。

偏居一隅的煙籠巷門庭冷落,青瓦屋簷已然覆上了一層薄雪。風雪中,簷下六角廊燈倚著掛落楣晃晃悠悠,火紅的燈芯在紛揚雪幕中似明似滅。

巷尾,阮楠裹著厚披肩走出鋪子,手裡舉了個明顯遭受過重創的S形晾衣杆,給對麵的五金店的老頭看得直撥老花鏡。

“你好像那個搶了豬八戒釘耙的嫦娥,”阮楠的客人跟出來,邊說邊啃著從果盤中順來的桃子,津津有味像吃的是剛被七仙女摘下的珍貴蟠桃。

不過這反季節水蜜桃阮楠買得不便宜,確實珍貴。

她杵了杵“釘耙”算作回複,也沒忘正事兒,架長了衣杆將掛在簷下的展示字畫給取了下來。

字畫上沾著些雪花。阮楠低頭用袖子抹開,白色宣紙和她的黑色衣袖同時染上深淺不一的水痕,紮眼得很。

客人皺著眉,送到嘴邊的桃子都忘了咬,“我看你這字畫裱了還不行,得拿去塑封。總是放外麵風吹日曬,還時不時來個雨澆雪淋,多糟蹋啊!”

“確實有些委屈它。”

阮楠仔細將畫卷起,溫吞解釋:“不過塑料和宣紙放在一起就不美了,觀賞會失了原本的韻味。有的畫作流傳千年,數代修複師費勁心血,可當它展出時,還最質樸的樣子。”

一番話說得挺有風骨,不過阮楠自己明白,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字畫不貴,就用來宣傳她的裝裱手藝。

要真是經過時間沉澱的名畫佳作,她不說用裡外三層防彈玻璃護著,也得像博物館一樣,在陳列櫃好好存放。

阮楠帶著客人回到店裡,關上玻璃門,隔開室外滿目風雪。

她這店名叫“樸木畫廊”,裝修簡樸,六七十平,左後兩側立著兩米高的大木櫃,擺放著筆墨紙硯和其他文玩物件兒,剩下一邊兒擺了盆綠油油的發財樹,靠牆懸掛著三四幅裱過的字畫。

右後方角落還有個小隔間。

阮楠掀開布簾子走進,入目一張大案桌占了整個房間的三分之二。

阮楠:“和你定好了一周,你那畫還得等好幾天。”

“我就過來觀摩觀摩,不急,你忙你的,”江宛林說著挪了個太師椅在她旁邊坐著,翹著個二郎腿,有些反客為主的意味。

放其他人身上,說不定早因這人沒界限感的毛病發惱送客了,但阮楠不太在意。可能是因為生活缺少人氣兒,她覺得有人陪著,還挺自在的。

更何況江宛林是阮楠的常客。

她畢業於海市美院,離校後回沆安自己開了個國畫工作室,看心情接活兒,有活兒便將畫都送到阮楠這邊裝裱。

是不是所有,阮楠不太確定,也沒思考過,她更多時候在羨慕她自在,不用為錢發愁。

沆安那麼多富貴人家,怎麼就缺了她一個?

“可能是你沒趕上富貴人家備孕的時候,”江宛林聽到她的話笑彎了眼。

“趕上估計也得排隊。”

多說無益,反而被氣。阮楠不再言語,專注手頭的事兒。

江宛林這次送來的是副山水圖,畫心已於昨日托裱好,阮楠把晾乾的畫心妥善放在案桌上,用板尺壓住畫右側,拿過小刀裁邊,針錐紮洞。

刀過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畫紙筆直無缺口,四平八穩,江宛林嘴裡“嘖”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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