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林:“我們工筆畫也要求線條規整細致,手得定。你這手是真的穩,裱畫也賞心悅目,強迫症看著太舒服了。”
阮楠淺笑回應,又想起她爸無數次在她耳邊強調,手要穩,眼要正,心要定。
彼時阮楠覺得他像隻碩大的人形蜜蜂在她耳邊立體環繞地“嗡嗡嗡”,還自帶電音效果,讓她手抖眼花心慌慌,簡直是拔苗助長、反向教學。
可她後來發現要做到也不難,就是股仔細勁兒。
裱畫步步都是精細活。在她們蘇裱發源的江浙地帶,民間裱畫師眾多,步驟每做得精細一寸,就能超越一批師傅,離真正把裱畫技藝立起來,也更進一步。
她總不能砸了她家近百年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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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林準備離開時,雪有要停的跡象,阮楠還是給她拿了把傘。
她不客氣接過,掃視著貨櫃上的小玩意兒,突發問她:“我的大學老師過段時間要回沆安,你說我該送她什麼好?”
“你要看她缺什麼。”
江宛林把玩著傘思索一陣,“她什麼都不缺。老公來頭很大,是知名企業家。她自己也很有能力,慈善搞得風生水起,前些天還看她發圈和國寶大師在一起喝茶。”
“就連她兒子也很出息,高中保送海市top1大學。之前我一同學去老師家見過她兒子,說是特彆正一帥哥,和明星那種帥不一樣,看著就矜貴。”
阮楠跟杵那跟聽天書似的,那生活太遙遠,她不太能感同身受。
“既然什麼都不缺物質上的東西,那你可以送自己的畫,能讓老師有成就感。”
江宛林:“讓你裱那畫就是送給老師的,我就覺得光一幅畫太單薄了。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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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人走遠,阮楠關上門。
沆安不經常下雪,偶爾下,就隻是一陣兒。不過每一陣兒,對當地人來說都是限定版,雪泥鴻爪,霜橋白柳,景美如畫。不像去年冬季,暗沉的天氣隻剩下了冷。
阮楠三個多月沒離開煙籠巷,每日宅在店裡,此時也起了出門轉轉的心思。
坐了一個多小時公交到了市中心商圈,許久沒過來,紋華路之前那個位置紮眼,招牌五顏六色的顯眼包藝術俱樂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個2.0版顯眼包正在掛招牌。
熒光黃底色配上白色字體,主打的就是靚到人眼瞎。
阮楠雙手兜在衣袋裡,想著這老板人還怪好。等雨季到了,白蟻肯定組隊往這兒撲騰,那其他商戶不得鬆口氣,再不用遭老罪了。
站了小會兒,阮楠不再逗留,到熟悉的書店選了幾本書。出了書店又溜達到對麵的小公園裡。
公園挨著湖,薄雪襯把它得素白。江南的景,遇上冬天的雪,總顯出幾分破碎感。
阮楠過去的時候園裡零星幾個人,中心花圃邊站著個十歲出頭渾身名牌的小男孩,正和人通話,手機開著免提,聲音大得跟放廣播似的,七旬老大爺聽了能稱讚說剛剛好的那種。
“哥你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要真遇到壞人,就用你教我那幾招,‘喝’‘轟’‘哈’!”
也不知男孩兒是忘了通話中對麵人根本看不見,還是純純的表演欲旺盛,握著手機當場來了幾招,頓時把阮楠拉回了看姥爺表演白鶴亮翅那年頭。
不說毫無用處,用花拳繡腿形容都算給了麵子分。
顯然手機那頭的人十分不屑麵子分這種東西,語調波瀾不驚,聲音清淡冷勁:“教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