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這會正出神,言玉在一旁陪著。
祝琬伸手夠了一塊果酥酪,這點心做的極為費心思,層層酥皮裡裹著軟餡,味道清甜不膩人。
“這個,周哥哥也有嗎?。”
祝琬吃了一塊後,想起今日見到的那個漂亮哥哥,轉頭望著言玉問道。
言玉搖搖頭。
“這是夫人特意為小姐尋來的點心師父,這些點心,府中也就小姐院子裡有了。”
“言玉姐姐,我為什麼又多了一個哥哥?”
祝琬皺著眉頭小聲問道。
祝琬嫡兄、堂兄還有表兄,掰著指頭都數不過來,逢年過節時走訪,同輩的基本都是祝琬的哥哥姐姐,言玉也不過一個小丫頭,也想不明白為何相爺和夫人還要再帶回來個外麵的孩子。
“小姐多個玩伴,不也是好事嗎?”言玉輕聲哄道。
祝琬看了看言玉,點點頭笑起來。
她看著麵前的點心,想了想道:
“那這個也可以分給他嗎?”
“小姐願意的話,自然可以。”
言玉想想今日夫人對帶回來的那個少年的態度,點頭應聲道。
她取來個小食盒,將那果酥酪小心裝在裡麵。
祝琬在一旁一邊看一邊數,“夠啦夠啦,再多了周哥哥也吃不了。”
她跳下搖椅,往西偏院走,娘親當時跟身邊的陳嬤嬤說,讓帶周哥哥去西偏院安置下來。
丞相府宅邸寬闊,西偏院基本都是空著的,平日裡便沒什麼人來,周儼住的地方更是府中較為僻靜的所在。
這會天色正暗,將將掌燈,祝琬一路循著亮,還真就摸到了周儼的住處。
周儼這會剛屏退了房中其他的人,慢慢解下身上粘連在傷處上的衣物。
他自懂事起,便長在京西慈幼堂裡,堂子裡麵都是跟他一樣的,沒人要的野孩子。
即便是死了,多半也沒誰會在意。
在慈幼堂中他見過很多未滿周歲的嬰孩被那些衣著富貴的人領走,他也跟很多幼童一樣,被來堂子裡的幾個凶婆子捏扁搓圓挑挑揀揀,被帶走的那些孩子,從此再也沒見過。
他知道自己和他們不同。
從他住進慈幼堂,便有人為他上下打點,慈幼堂的孩子都要做工,否則不給飯吃,但他便是不做,也不會受罰。
後來他才知道,有位祝大人每隔一年半載便會來善堂裡問問他的近況,聽善堂的管事說,連他的姓名也是這位祝大人給他起的。
也是自那時起,他便知道,便是所有的孩童都被人收養或者買走,他都不會離開那個地方。
想起那位衣飾華貴的祝大人,周儼心中微嘲。
此番若非是善堂失火,他渾身燒傷又傷了眼睛,隻怕這位祝大人至今仍不會將他帶到相府。
周儼原本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世。
可有些事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若非自己是那位大人流落在外的孩子,恐怕再沒什麼能解釋這位年輕宰輔、位高權重的祝大人為何偏偏對自己如此關心記掛。
可他最需要父親的時候,那個人沒有在他身邊,如今他雖是目不能視,身上一動處處都是劇痛,可也已不再需要他了。
周儼麵無表情解下自己身上的裡衣,因著身上都是燙傷,隻在當日被善堂的大夫簡單處理過,這會一往下脫衣服,粘連著便撕裂了傷處,他痛得不行,偏在此時,門外傳來輕響。
祝琬在門外聽了一小會,可什麼動靜都沒有。
她回過身小聲要言玉也不要出聲,自己則輕輕推開門,還未走進,便聽見屋內傳來少年的聲音。
“還有事?”
稍顯冷淡的語氣令祝琬往裡進的動作滯了一滯。
還不待她說什麼,便聽到裡間的人再度開口道:
“我不習慣彆人侍奉,出去。”
這會祝琬聽懂了。
他是將她當做陳媽媽分給他的小丫鬟了,這會是在趕她出去。
她回過頭看了言玉一眼,示意她彆跟著自己,也沒出聲,隻試探著往裡進。
祝琬剛一踏進屋中內室,便被少年擲過來的什麼東西嚇了一跳,若是她個子同言玉差不多高,隻怕是正好砸到頭。
“聽不懂我說話?”坐在床上的少年不耐地問道。
他語氣不善,可說話間氣息卻不大順暢,不似白天見到時那般。
祝琬不作聲地拎著食盒往裡走,這會一進內室的門廊,正瞧見坐在床上赤著半身的少年。
她隻瞧了一眼便驚在原地,手中食盒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祝琬年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