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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和父親談過那一次,祝琬便開始準備出遠門要帶的東西。
當時祝洵其實並未說什麼旁的,但祝琬卻已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如今多事之秋,舅舅和表兄在北邊的一場大勝,至少三五年內,北邊不會再有戰事,便是元煥也隻敢嘴上叫囂挑釁,不敢再起戰事,北邊局勢暫時便是定住了,在北地邊境既握軍權又得民心的東平侯便成了皇室眼中的釘子。
世襲的侯府牽連甚廣,皇室不會在這個當口動舅舅一家,但周儼不是。
他是孤兒,雖和相府有關係,但也隻是收養的義子,沒有親族,朝中又無勢力,大概在皇室看來,殺雞儆猴,他是那個最好的人選。
對於皇家而言,隻待秦家將南邊平定,便能一統天下,高枕無憂,除了封官、厚賞,太子妃的位置代表的是未來的皇後和儲君,自然是要給到秦家的。
至於這名頭先前給到祝琬,大抵是在等北邊的消息。
若是周儼沒出事,那明麵上祝氏和陳家的麵子還是要給到,這太子妃的位置便還是她的,但如今周儼出事,便可以借機敲打敲打,免得生出異心來。
表兄挨的這二十軍棍大概便是為此了。
陛下有意打壓陳家,祝家和陳家是姻親,且當初滿京城無人不知,她父親,當年名動京城的祝二公子,為了陳甄和祖家分家,這些年同陳家都極為親厚,如今秦家得勢,她又被皇家悔婚,京中最不缺的便是拜高踩低的人,現下自然說什麼的都有。
父親讓她去外祖家,也是想讓她避一避這些流言,也出去散散心。
祝琬也覺著這樣很好,她也好些年沒見過外祖父了,便應下了。
她這番去,怎麼說也要住上個大半年,一連準備了好幾日,方才將東西儘數備齊,跟她一同南下的,除了言玉,還有府中家丁十來人,還有東平侯府派過來的十幾個護衛。
這麼一大隊人馬,陳甄還是放不下心,還想讓家裡再添幾十人護送,還是祝琬勸說,人越多越惹眼,這才作罷。
離京時陳甄親自送她出了城,送出去將近幾十裡,方才分彆。
祝琬擦了擦眼淚,望著娘親的車馬消失在路的儘頭這才回到車中,讓車夫繼續南行。
從京中到外祖家,便是快馬加鞭不停歇地趕路也要走上半個多月,祝琬也沒急著走,隻吩咐著走官道大路,天黑前便在官驛歇腳,不走夜路,如此行路,足足一個月方才走到禹州地界。
一進禹州,入眼的景象便不再是此前那般了。
這些年戰事不斷,不過中州百姓倒也算得上是安居樂業,隻是賦稅多了些,但也並非不能承受,是以這一路走來都沒遇見什麼亂事。
而禹州卻不是,禹州同梁王、衛王割據的地盤俱是接壤,多年戰亂,有能力些的人家早就搬走了,如今已是三不管的地界。
祝琬的外祖家,受封在定州恩養,往日裡進入定州都是要借路禹州的,可能是好些年沒往這邊走過了,雖然禹州亂地不像樣,大門祝琬的車馬仍是從禹州經行而過。
眼見路邊乞討的流民盯著自己的車馬,俱是神情閃爍,祝琬不敢貿然停車,也不敢露麵,隻吩咐一直坐在自己馬車外名作青山的護衛去後麵看看。
過不多時,青山回來。
同她想的一點都不差,她這車隊後麵跟了好幾撥人,青山原話,說有幾人甚至餓地眼冒綠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車隊。
這種情形,祝琬便吩咐車隊快些速度,她也不打算停留在禹州,隻想快些進定州。
定州是外祖受封定國公時陛下賜下的封地,自然不會如禹州這般亂成一團。
從禹州進定州,其實也就半日的行程,隻是她進禹州時便已然是日往西斜的光景了,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去,祝琬心裡也覺著焦急。
可左思右想,她還是覺著不能在這裡過夜,越是逗留便越容易出亂子,便吩咐說加快些速度,便是趕夜路也要早些進定州。
可她這番話傳下去沒多長時間,車隊便停了下來。
言玉立時下車去前麵問,回來時也一臉的無奈。
“小姐,老趙說他吃壞了,實是要方便下。”
“嗯。”
祝琬心裡有些著急,但想著後麵的那些流民早已被甩開了,這會也是在官道上,也沒多說什麼。
可等來等去,這車還是停在原地。
祝琬心裡漸漸有些不安,她喚來青山,讓他去看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