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發情的季節,那些野貓就特彆愛在成群地房頂叫喚,這麼多年,範藏九早就習慣了。
可那天晚上,那聲音特彆大,而且聽起來還特彆瘮人。
範藏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於是他乾脆起床,隨手拿了個棍子,打算上房頂去把那些野貓都趕走。
可當他順著梯子爬到房頂,卻傻了眼。
因為房頂空空的,連個野貓的影子也看不到。
雖然看不到野貓,但那淒厲的叫聲還在繼續,範藏九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他抬頭,隻看見天上一輪月亮,透過薄如蟬翼的雲層,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不大的道觀。
雖然已經到了酷暑,但在這樣的夜裡,範藏九還是感覺到了寒意。
剛順著梯子下來,他就看到一個黑影從他的眼前一晃而過。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他能肯定,那閃過去的,絕對不是一隻貓,而是一個人影。
範小恬在市裡的便利店打工,平時住在宿舍裡一周才回來一次。
這道觀裡,除了範藏九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弟子,那天晚上因為家裡有事兒,沒有住在道觀裡。
所以,那天晚上住在道觀裡的,隻有範藏九一個人。
因為這突然出現的人影,著實嚇了範藏九一跳。
他緊握著手裡的棍子,朝著那人影閃過的地方走去,於此同時,那嬰兒的哭泣聲還在繼續,而且頻率越來越高,聽得範藏九那是抓心撓肺地難受。
範藏九越往前走,那哭聲就越大。
順著聲音來到後院,他終於在一棵銀杏樹下麵,看到了剛才那個消失的人影。
而在看他看人影的同時,那嬰兒的啼哭聲,也瞬間停止了。
借著透亮的月光,範藏九看到那人背對著自己,弓著身子靠在樹乾上,身子似乎在輕微的顫動著。
範藏九不能確定,剛才那聲音是不是這個人發出來的。
他當時隻是站在原地,他衝著那個人喊了一聲,他問那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道觀裡。
可喊了半天,那人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沒有任何反應。
範藏九看這人的樣子,不像是個正常人。
他突然想起來,距離玉泉觀兩公裡的地方,有一個精神病院,裡麵住著不少精神方麵有問題的病人。
於是範藏九估計,這人是從醫院裡麵跑出來的。
大半夜的這裡又是城郊,逃走的病人沒地方去誤入了道觀,那也是有可能的。
正想著的,那背對著範藏九的人,突然動了一下。
隨後,好像是做了一個轉身的動作。
範藏九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銀杏樹枝葉繁密,隻有依稀的光點落在那個人身上。
那人好像也發現了範藏九,隻見他一點點地從樹蔭下往外走。
他的步履很奇怪,雙腳就像是在地上摩擦一樣,身子也從上往下,呈現出怪異的蠕動,在他走出陰影後,借著月光,範藏九一下子認了出來,這個人就是李秀娟的兒子周軒。
在周軒家裡驅邪的時候,範藏九曾要求李秀娟提供過周軒的照片。
所以,當這個人出現之後,範藏九才能一眼認出他就是李秀娟的兒子。
範藏九想起李秀娟說過,周軒正在精神病院做檢查,所以,他認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周軒。
當時他心裡還有些慶幸。
這周軒跑到道觀來了,如果能將他送回精神病院,那他肯定還能從李秀娟那邊賺一筆錢。
想到這裡,他決定先穩住周軒。
於是他正要往前走,卻看見眼前的周軒,突然就張開了嘴,而他發出的聲音,竟然是剛才聽到那瘮人的嬰兒啼哭聲!
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竟然發出這樣的聲音,範藏禁不住九頭皮一麻。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那個周軒竟然朝範藏九伸出了雙手,他身子以一種更加怪異的姿勢扭動著,大張著的嘴裡,除了啼哭聲,似乎還能聽見兩個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