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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說了一句話,四下裡的宮人忽然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他們。
太亙宮中為首的公公尖細著嗓子嚷了一句,“你是何人,怎敢入太亙宮造次?”
公公聲音嚷得大,但心裡卻是一陣陣發怵。他們這些在太亙宮中當差的,從來沒有偷懶之輩,但方才著實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這一下回過神,才發現門口竟然立著三個人。
賈青策心裡也泛著嘀咕,他們都忽略了這一事實,就像是腦子被一層紗裹了起來一樣,眼裡半點看不見太亙宮的宮人,一門心思隻有“進來”。
而且不止這一次,就連上次孔鬆月闖進太亙宮時,也是如入無人之地,直到賈青策帶她離開,宮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責問。
直到這次北安王的“馬夫”追來,他們才終於被宮人注意到。
如果說之前有一層紗裹住了他們和宮人的腦袋,那麼現在這層紗或許已經被北安王的“馬夫”扯掉。
馬夫“咦”了一聲,頗為詫異,但轉眼又掛上一副笑臉,“小的誤闖,現在立刻就離開,還請公公不要怪罪。”
他用自己富態的暗色手掌,從腰間取下了一個刺繡精細的錢袋子,那短而靈活的手指諂媚的將錢袋送上了公公手中。
錢袋子沉甸甸的,公公捏了兩下,邦硬,足有兩個拳頭那麼大。
他的目光在錢袋子和馬夫臉上來回掃視了兩下,最終不屑地將錢袋子扔了回去。
“這是什麼地兒?你瞧瞧這是什麼地?居然想著使錢。你侮辱我是小事,侮辱太後的地兒是大事!”
公公皺著鼻子,一臉不耐煩。但太後在宮中有要事相談,不允許他們進入。一時,他也無法稟告太後。
但外人擅闖太亙宮,絕不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事。
公公甩了甩手中拂塵,目光瞥見了馬夫衣服上的蟬形暗紋。登時,他眼神一暗。
獨蟬的暗紋,正是北安王的家紋。
而北安王與太後不對付的事,人儘皆知。
這無疑使這夥人更為可疑。
“北安王”三字在太亙宮中屬要緊大事,他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急忙揮手招來兩個宮人將他們圍住。
自己則匆匆小跑至門前。
“誒!”馬夫心叫不好,他千不該萬不該將“北安王”牽扯進來。他暗自唾罵一口,王府裡的人明明在這兒貼過一張怪符,可以淺淺遮掩人跡,可今個兒那符不知怎地,失靈了。直叫他茫然無措,大腦一片空白。
他汗流如注,急匆匆地從身上掏出一塊玉牌,把它像救命符似的高高舉起,“公公,剛才是我失禮了,勞煩您通報太後一聲,奉靈院小人誤闖此地,很快就離開,還請太後不要怪罪。”
馬夫提起一口氣,至少不能讓太後認定自己完全是北安王的人。這玉牌是先前孔鬆曦從奉靈院順走的,他說日後會有用。
北安王不以為意,隨手給了他,卻沒想到此時真的派上了用場。
公公手中拂塵一抖。
奉靈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側身,雙眼一眯。馬夫手中的玉牌赫然騰飛著奉靈院特有的銜竹鶴紋,玉牌邊角還用陰蝕刀法刻出了“奉靈”二字。
他勾了勾手指,心歎麻煩。
一旁的宮人取下玉牌,馬夫驟然鬆氣。
公公掂了掂,重量也不錯,質地恰相應。
奉靈院跟宰相是一條心,宰相又跟如今不成器的皇帝宋則鄖是一條心,屢次以天家的名義給太後施壓。
而北安王又向來直截了當的敵視太後。
此時,一個身穿北安王家紋衣服的人手拿奉靈院玉牌......他不禁懷疑宰相已經跟北安王勾搭上了,又或者是奉靈院的人已經混進了北安王手下。
左右都不是好事。
他額角沁出一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