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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姑娘登時心裡一驚,抱起母親的身子就要往外出,“娘,我帶你去看郎中!”
母親劇烈地咳著,固執不肯起身,“都這個時間了,人家早該關門兒了,這會兒去找郎中還得加錢!”
紅姑娘心裡又急又氣,“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說這,錢哪有身體重要,死了又把這錢帶不走!”
“憨丫頭!我省這錢不還是為了你做打算,不領情!我不給你省錢,你從哪兒討來嫁妝?怎麼成家?”
紅姑娘雙眼一閉,生氣嚷嚷,“我不成家!我不成家,自己也能立業。”
可娘聽不了這話,一巴掌沒輕沒重地甩在紅姑娘手背上,“憨丫頭,一心為你好結果你好不領情,真是沒心的丫頭!我一把老骨頭,左右活不過幾年,你日子還長呀,總得成家。”
紅姑娘心如火燎,嘴角一沉,“成家是最無關緊要的小事兒,我自己能過得好好的,哪裡需要一個男人?!”
她蠻橫地鉗住母親的胳膊,將她背在身上,“你彆吭氣了!我帶你去找郎中。”
母親誒呦著誒呦著,眼角落下兩滴淚,渾身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是丫頭虐待老娘。
孔鬆月連忙追上給她搭了把手。雖然她知曉紅姑娘力氣大,足以輕鬆扛動老太太。
但她一看眼前這一個老太背著另一個老太,實在有點兒怪。
紅姑娘眼角眉梢全是歉意,咬咬牙不去聽母親的“誒呦”。
她很努力的去愛著母親,可母親的話語讓她很難放鬆去愛她。
夜裡風急,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郎中家也不例外。
老郎中鐵剪剪斷了燭芯,屋裡驟然墜入濃濃夜色。
他方一躺下,便被門口雷打般的敲門聲驚得一個鯉魚打挺。
推門一瞧,又是這一家老小,他眼神不善。
雖然他的醫術是半路出家,半瓶水晃蕩,但也能清楚的看明白老人是徹徹底底的絕症,時日無多,無從治療。
他不是個正經的郎中,也沒有醫德的包袱,因此總是,左坑坑右坑坑,敲了他們不少冤枉錢。
眼瞧著老夫人一天天的沒一點好轉,老夫人的姑娘也日漸對他有了疑心。
可她家到底是窮,也沒錢兒去找其他郎中,最終隻能一邊懷疑,一邊信任著他。
以前她們倒挺有眼色,不會來打擾自己休息,今兒個也不知怎地,大半夜跑來折騰自個兒。
老郎中眼珠子一骨碌,猜測老太太是命不久矣了。
一想到這老太太可能會死在自己鋪子裡,老郎中心裡就鬨騰,不坑她們個十倍百倍,自己實在劃不來。
他挑起自己粗黑的眉毛,大眼兒一瞥,甩開了門,“進來吧。”
紅姑娘一如既往的著急忙慌,這次門後還多了一個人。
老郎中眯起大眼兒盯著孔鬆月,細瞧一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好似今兒個在什麼地方見過。許困意太深,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老郎中撚著一縷細長彎曲的山羊須,不耐煩地把人引進屋中。
他肉疼的又點了一支蠟燭,紅燭融化的赤色順著銅台滴答到了他樹皮一樣粗糙的手上,燙的他猛一甩手,險些將燭台砸到老婦人身上。
有求於人,紅姑娘不好說什麼,急不可耐地把母親抬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