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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她神情詫異,紅姑娘悄悄捂著嘴,啞然失笑,“到我家了,就彆客氣,快進屋,我給你倒水。今天我難得買了一塊肉呢。”
紅姑娘至今還記得在暗室那天,這個姓孔的大姑娘在北安王麵前替她說過話,還主動要幫她涉險去宮中尋藥。
雖然目前什麼都還沒有找到,但人家都願意幫自個兒了不是嗎?自個兒當然也得表示表示。
甫一跟著紅姑娘進到她家裡,這間不大的屋子便完全照進眼裡。
薑黃的燭光映亮了這間狹窄的屋室,直到紅姑娘把一杯溫熱的茶水推到她手裡時,孔鬆月才慢慢精力回神。
她仔細瞧了眼這間屋子。這兒很小,又小又破,基本上沒有大件擺設,但卻一點兒也不空,它被紅姑娘用雜七雜八的東西堆得亂七八糟。
瓶瓶罐罐、各種布袋、各種紙包。乍一看都是垃圾,但紅姑娘卻細心的在每一個瓶瓶罐罐、布袋紙包上糊了張紙,還用娟秀的字體在上麵寫出了每樣物品的名稱。
有的是她自家釀的酒,有的是藥,有的是借來的糧食。
這件堪堪隻有兩室的屋子,最右邊放著一張床,木床上虛虛臥著一個老人,老人靜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但時不時會咳出兩聲。
她每咳一聲,都讓紅姑娘手中一顫。聽到那樣的動靜,她總會猛地衝到床邊查看老人的情況。
對著門的地方放著一張古舊的八仙桌,桌麵存留著陳舊油漬。
桌上的盤子還沒有撤掉,裡麵剩了一層清淡的菜湯。
盤子後立著一個與這間屋子格格不入的白瓷花瓶,瓶中有臘梅一枝,玉瘦香濃。
昏黃燭光落在冷白的瓷瓶上,映出一道薑色的光暈。
床上,紅姑娘的母親蓋著一床薄被,被子足足有三層,但上麵都打著補丁,屋子總是常年陰濕,被子也因此沉重更甚。
與其說是被子蓋在母親身上,不如說是壓在母親身上,把母親一身瘦骨死死的壓在了床上,幾乎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八仙桌的右邊是床,而八仙桌的左邊就是她們家的灶台,灶台上是經年掃不掉的灰黑,灶台下的灰燼中間則又臥著一隻流浪的野貓。
白色的野貓被蹭得一身灰,紅姑娘一般情況下不趕她,畢竟洙邑天候不算很好,每到冬天都冷得人骨頭生疼。
人都冷的要命,野貓八成也難熬,想著自己也是個苦命人,她便對這苦命貓常常生出點憐憫。與其趕走,不如留它在這裡暖和暖和。
況且這貓兒也乖巧,自己暖和好了,就趴到母親手上,用自己軟軟的肚皮改在母親樹皮一般的手上,倒也算是個湯婆子。
不過這會兒紅姑娘要做飯了,她提溜著貓的後脖頸把它拽了出來,小白貓“喵”了一聲,輕快靈巧地爬上了母親的床。它在母親手裡一臥,安逸的舔著母親的手心。
紅姑娘懷裡抱著一顆蔫了吧唧的白菜,手中提著一塊巴掌大小的肥豬肉。
雖然肉和菜不是很新鮮了,但有的吃就不錯了,她們沒什麼好挑的。
灶台上還有昨個鄰居送來的一顆雞蛋,她麻利地起鍋燒油,先把雞蛋用豬油煎得嫩嫩的,給母親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