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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鬆月已不記得自己怎麼跑出來的了。
正午天色慘白刺目。異常巧合,邱夫人死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色,孔鬆曦行刑時,看著的天空也是如此。
她飛如疾風,很快消失在了太亙宮外,身形如影,步伐不可察。
即使金羽衛緊追而至,也沒有抓住她的衣角。
直到她離開皇宮很遠很遠,太亙宮回蕩的聲音依然盤旋在她耳畔,久久沒有消散。
身後金羽衛緊步如鼓,但也沒有覆蓋那句回音。
方才,她似乎膽子很大,甚至脫口便問太後是否意在置洙邑百姓於死地。
太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揮揮手,吩咐林斂將她帶入九藏牢。
太後的聲音飄在後麵,“我本意並非如此。”
但她不在乎太後本意是何,哪怕她出於彆的考量,可她終究還是讓整個洙邑淪為禍地。
她搖搖頭,茫然地閃進街巷深處。人偏偏要站在人的對立麵,越爭越鬥,越鬥越禍。
她想自己需要一點時間去冷靜一下,需要一點冷靜的時間去接受自己正在逃亡的事實。
或許在不久後,逮捕令又會貼在洙邑大街小巷,也或許不隻是洙邑,甚至會貼到漱州,隻要太後願意窮追不舍。
剛才,她將自己卜測的結果如實相告,可太後矢口否認。林斂更是將此視為汙蔑。
她隱約感覺到太後有什麼顧慮,或許是在顧慮“奉靈院”的人,以至於太後緊張的扣住了扶手。
鄭鳶一舉一動都會被北安王或者宰相指摘。
更何況此時有“奉靈院”的人在場。
如果她沒有否認孔鬆月的“汙蔑”,無疑將自己置於被動之地。
但孔鬆月不明白這些,她沒有經曆過朝堂風波,也不知道鄭鳶、北安王、奉靈院和宰相之間牽連不斷的關係。
她固執己見,想著鄭鳶身為大周太後,永遠不該站在百姓的對立麵,也永遠不該將惡意施加在百姓身上。
她閃進了一個逼仄昏暗的小巷子,塵土蕩生,粘連的蜘蛛網牆角晃蕩,灰色融進了巷子裡的風,而最深處是一堵牆。牆隻有一人半高,看著就令人產生翻牆的欲望。
後麵,金羽衛急促的腳步聲窮追不舍。
她果斷翻牆。
剛攀上牆嚴,後麵便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你信了嗎?”
孔鬆月愣了一刻,隨即靈巧的翻過了牆。
果不其然,牆後是那張蒼老卻很有精神的麵孔。
他的“馬夫”不在身邊,或許那人還在太亙宮中與太後周旋。
北安王一改前日頹然,精神矍鑠。他一身深色便裝,體格硬朗,麵色紅潤,吐字有力。
長袖之下,他的手掌結結實實地攥成了拳,指節繃白,掌背盤著青筋。
“我想你應該會相信了。”他捋著自己枯槁稀疏的胡須,淡然道:“我不想解釋太多,既然你是孔鬆曦的妹妹,那應該也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