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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鬆月瞬間清醒,一嗓子把紅姑娘喊了起來。
紅姑娘尚且半夢半醒,瞧見這情況,猛地一抬頭,“小女抓了通緝犯,來領賞。”
利器懟在她眼前,嚇得她聲音有些弱氣。
幸而孔鬆月及時附和,二人一唱一和頗為默契。
過路人也嘖嘖稱奇。好家夥,一個耄耋老人竟抓獲了價值百金的通緝犯,這老人不得了,怕不是個歸隱於市無名高人。
紅姑娘心虛地弓著腰,緊張兮兮地望著圍住她們的金羽衛。
幾個金羽衛半信半疑,但還是將此事上報,不多時,便有人帶著百兩金子到了這兒。
紅姑娘打眼一瞧,竟是百兩黃金。
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她還以為這百兩金中是三金參半,卻不想竟全是鋥亮的黃金。
甫一瞧見金子,紅姑娘便提起了精神,不肯輕易鬆懈半刻。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心中愈演愈烈。來不及和孔鬆月告彆,她回望一眼,匆匆離去。
金羽衛送來一小推車,意外貼心。
剩下的金子乾什麼?買房買田買馬買車。
一瞬間,無數幻想從她腦中閃過,但最終隻剩茫然無措。
一切既不真實,又不切實際。
一夜發財的大夢她做過,但沒想到大夢竟有實現一日。
倘若這筆錢隻有十來兩銀子,或許她還拿的心安理得。可眼下卻遠非十來兩銀子,而是一百兩黃金。
她和孔鬆月攜手騙過金羽衛一百兩黃金……如若被發現,便是重罪。
孔鬆月居無定所,身負重罪也跑得輕鬆,可她不一樣,身負家累,她沒辦法不害怕這些。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回頭路。
紅姑娘帶著錢逐漸消失在了視線裡,孔鬆月則悠哉悠哉地跟著金羽衛離開。
管他們要帶著自己去哪兒,她隻打算跟著他們待一個時辰,時間一過她就跑。
不過,雖然一路上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真當這一夥人把她帶到北安王府前時,她還是無語了一霎。
跟在金羽衛後麵,她臉色甚是難看,兩條細眉擰在一起。
明明是太後下達命令,派金羽衛捉拿自己,可這金羽衛當真膽大,直接越過太後,先把自己送到了北安王府。
幾乎是把“我是北安王的人”寫到了臉上。
他們對自己頗為客氣,前簇後擁地把她送進王府,若不說這是通緝犯,旁人一看,還以為是護送貴胄小姐呢。
進到一個院子,金羽衛儘數散去,門口的守衛及時關上了門,一左一右,一外一內,四人把守。
一大清早,日光正豔,這屋門窗大開,可甫一進來,這兒好似驟然雲迷霧鎖,彤雲密布。
屋子大而空曠,一重重書冊公文之後,坐著一個眼下烏青、膚色黯白、骨節突出的年輕人。
單論樣貌上,他與北安王略有相似,若他能提起北安王老當益壯的精氣,那無疑能使人第一眼便曉得他是北安王的兒子。
但季渂卻和自己的父親截然相反,雖然年方二十,但周身濁氣把他襯得像個90歲的老人,半截身子已入土,行將就木。
季渂抬起沉重的眼皮,聲音有氣無力,“孔姑娘,我再求你一次,你去給我爹搭把手吧,你再不答應,我就要死了……”
他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經細不可聞,比之蚊子都要弱上三分。
他手中忙碌的活計,本來是北安王的公務,但王爺滿腦子隻有刺殺大計,便把自己的活計全數扔給了毫無反抗之力的大兒子。
季渂直到善煌四年之前,他還在北安王的老窩淩州待著,自在痛快,但孔鬆曦一死,他便被父親提溜著腦袋來到了洙邑。
到了這兒以後,他幾乎是沒日沒夜的乾活。北安王使喚他比使喚一個騾子要順手多了。
眼下,他手中正在翻閱一份府中人與二公主的來往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