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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煌五年二月十四日,春神祭結束後的第一天,也是“宋則璘”該要回宮的日子。
據北安王所說,宋則璘本人仍未找到。她在鬼樹峽一戰之後,幾乎徹底消失在了邊境梵州的穆城。
那裡臨近絳承國,地勢崎嶇,密林叢生,迷障連天,北安王麾下的銀晟軍搜的昏天黑地,但依然連宋則璘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找到。
她好似徹底的消失在了這兒。
起初,北安王懷疑過宋則璘落到了絳承國手裡,但細作一探、二探再三探,最終無比肯定的給北安王上呈了第13份密信——宋則璘絕對不在絳承國手裡。
今兒個一早,天還蒙蒙亮,霧藍的天角,稠雲密織。孔鬆月洗漱一淨,帶上了那張屬於宋則璘的臉。
她和宋則璘身高相仿,都苗條高挑,隻不過宋則璘稍微比她再高了半指,不過這樣細小的差彆,暫時影響不大。
北安王給她挑了一身黑沉沉的衣裳,唯有衣角用金線溜邊繡著虎紋龍爪。
她雜七雜八的首飾都被北安王沒收,做到宋則璘的龍椅上,太多的首飾反而成了累贅。
所有的烏發全被一根半臂長的鐵簪挽起,鐵簪樣式簡約,簪頭雕出了一段張牙舞爪的梧桐枝。
北安王的銀晟軍在前一路開路,帶著孔鬆月從城外直入洙邑。
一時之間,洙邑滿城皆驚。
百姓隻看見銀晟軍鐵蹄震天,還以為北安王終於忍不住要造反。
直到前麵的幾個高頭大馬的銀晟大漢高喊“陛下回城”,洙邑百姓才漸漸緩過神來,沸騰的聲音被銀晟鐵蹄踏了下去,壓在底下,成了竊竊私語。
“誰,誰回來了?陛下?”
“老天爺,天家不是擱宮裡待著呢嗎。”
“哎呦,恐怕是……恐怕是先帝呀!”
“先帝回來了?那可太好了!先帝文治武功皆在天家之上,老天有眼,又把先帝送回大周來了。”
“哎呦,你可閉嘴吧,這話在外麵可不能說。彆忘了,現在可是太後坐著龍椅後麵,太後更認宋則鄖。”
“畢竟是人家親兒子。”
風聲傳到了宮裡,宋則鄖懷裡摟著寵妃張氏,笑得跌坐在了床上,“愛妃,北安王那老頭子終於帶著人進宮來了。我與那老頭早已謀劃好,他帶著那個假宋則璘,合力將鄭鳶一舉拿下。他們以後還政於我,從此你我二人再不用受鄭鳶轄製。
“你我皆是朝堂上,我便是唯一說話的嘴,到時候我終於能將愛妃封為皇後,與我共同名列天譜。”
宋則鄖屋門大開,垂地的絲晶帛臨風大翻,他囂狂地一片片扯下,受製於鄭鳶多年,一朝看見希望,他便恨不得把腳翹到鄭鳶頭上。
雖然那女人是他親媽,但對他並不如對宋則璘上心,很多時候他都懷疑自己隻不過是鄭鳶從垃圾堆裡撿來的一個玩偶罷了,還是破布玩偶。
那女人是死是活,他全然不在意,此刻他心中沸騰著的,隻有對奪權的狂熱。
他衣衫潦草,蓬頭亂發,兀自在宮裡抱起張氏狂笑不止,如此大喜的日子,張氏本該與他一起同歡才對。
可無論他怎麼逗弄張氏,懷中的姑娘都笑得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