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就看到了地上那散落的黑袍和紗裙,那豔紅的肚兜曳地,被推到地上散亂的奏折——
裴奕後來有沒有追出來已然不重要了。
她和裴奕談論過的廝守一生,那時十裡紅妝把她背在肩上的裴奕,摟著她溫聲細語的裴奕,早已經一寸寸地腐爛生蛆,酸臭不堪,化作黃土了。
——月丹急急扶住了侯夫人的手臂,“夫人,小姐!”
她朝外邊的人喊,要府醫儘快過來!
鐘靈媛重重地呼吸著,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肚皮,試圖安慰那有些焦躁的胎兒。
沒事,沒事,藺君朔又不似裴奕——
她是榮陽侯的一品誥命夫人,是朝廷命婦,有兩個兒子。
她怕什麼?
她怕什麼。
鐘靈媛指尖扣緊了木椅的把手,左手已快把衣袖拽破了。
——她尊貴至此,還怕什麼?
府醫到了,過來給她把脈。
鐘靈媛急急伸出手,抹了一把眼角。
呼——,她鬆了口氣,幸好沒哭出來。
月丹站在一旁道:“夫人你彆太擔心,侯爺隻說把那馬車停在侯府,並未吩咐其他的事。”
鐘靈媛挺直了腰,端莊地笑笑,“侯爺若是喜歡,納了又如何?一個妾室罷了。”
她這話剛落下,藺君朔就猛地一把推開了門——
“什麼妾室,夫人可彆給我亂扣帽子!”
鐘靈媛瞥了他一眼,“馬車呢?”
“已趕去後街了。”
“怎麼養在外邊?我又不是不允她進門。”
藺君朔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鼻子。
“原想著將人帶回來先叫你看看這西域舞,卻沒想到……”他摸了摸鐘靈媛鼓起的肚皮,“如今這孩子和你都聞不了那粗脂煙粉味,便作罷了。”
鐘靈媛把男人的大掌拍開,“那叫她在後街做什麼?”
“有用。”藺君朔解釋著,“大安官員曆來好西域女子,身契也比尋常舞姬多出幾倍。”
“我帶回來的這位號稱名動西域,她自己說嫁給大安人作妾,正好後街的陳大人有此愛好,我便做個順水人情,將人帶回來給他。”
戶部侍郎陳大人,確是個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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