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兩汪秋水(8.347k)(1 / 2)

劍出衡山 一片蘇葉 24488 字 1個月前

五仙大補酒乃五毒教毒理、藥理交融之精華。

萬物生克真諦叫人稱奇道絕。

藥力在體內,趙榮不去理會的話,它便闃然於小腹,如寒冬中一盞暖爐煦煦著渾身氣血。

藥力持續流失,融血滋氣,綿綿不絕,竟真有增長功力的神效!

自行吸收效率低了些,

趙榮大為心疼,急忙運起洗髓經第一功達摩抖雪活全身氣血,再接摘星換鬥持續拿氣,將一團團藥力滋生之氣拿入丹田。

一炷香後,雙手手心相對,合掌於頂。

正是第五功童子拜天。

所謂督脈中行二十八,長強腰俞陽關下。任脈廿四起會陰,曲骨中極關元銳。

縷縷真氣順行任督,起初輕盈細膩,如初春微風拂過。漸漸內力凝聚,仿佛是一股穿梭山間的清流。

趙榮隻覺渾身舒坦,一日倦意儘除。

又打坐小半時辰,才將這股藥力完全煉化。

他睜開雙眼,發力攥了攥拳頭,感受氣勁變化。

“按平一指所說,五仙大補酒能增十幾年功力,似乎也不算誇張。”

“畢竟.不同練武之人十幾年能積攢的功力天差地彆。”

隻這一小壇酒,約莫能抵他大半年苦修。

趙榮第一次嘗到這等奇藥,心下極其驚訝。

洗髓經、易筋經兩大法門,加之他隨時入定,練內功的速度遠超常人。

能讓他感受到明顯進步,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藥力不能吸收全,恐怕也能平添數年功力。

寶貝啊!

毒蟲也蠻好吃。

什麼五毒教?

瞎說,這是仙教,是衡山派的好朋友。

食髓知味,趙榮舔了舔嘴唇,朝著苗家妹子方才回眸一笑的屋頂上瞧去,又想著她抱著酒壇來去的嬌憨樣。

雖初見,卻分外念

好阿妹,再給我幾壇酒吧。

江湖幾多愁,紅塵多少憂,讓我一醉方休可好?

衡山小掌門和方才的苗家阿妹一樣,雙手托著下巴,愣愣盯著屋頂,顯是中了‘酒蠱’。

當晚,不知是不是藥酒太猛,還沒睡足兩個時辰。

趙榮便精神抖擻,從睡夢中醒來。

背後貼身衣衫被汗濕浸透,那汗中還散發陣陣草藥芬芳。

抖了抖衣衫,推開窗扉。

院中燈火尚明亮,天際淡淡一抹白。

他目光朝院中遊離,又使勁嗅了嗅,

院圍綠柳絲千尺,石案酒香風吹儘。忽夢醒,對朝晨,笑散杯空人初靜。

“喔嗚喔~~!”

鑄劍山莊的雞叫了,趙榮心有所感,拔劍在院中練起劍來。

同一時間,山莊內不少客房的窗扇木門洞開。

舞劍聲越來越多。

原來是衡山弟子聞雞起舞。

大家練的都是從商素風身上摸到的新仙岩劍,飄忽快劍當真叫這路劍法威力倍增。

聽到眾同門的動靜,他也笑著過去湊熱鬨。

同門們對商素風運劍疾走時的絞劍走轉還不熟悉,趙榮趁熱打鐵,在他們眼前練劍,叫一些門人多些印象。

早起的鳥兒們嘰嘰喳喳,從議論到爭論,再到下場論劍比劍。

這番三脈歸一,欣欣向榮的氣象,在以往的衡山派哪裡能見到。

氣氛、環境對劍客影響極大。

研磨爭論中,總有弟子忽然道出奇思妙想,趙榮的天賦固然拔萃,但跟他們在一起,一樣收獲多多。

這個清晨,注意力集中的衡山弟子們也有奇妙發現。

比如某位小掌門會突然跳到屋頂上,東看西瞧。

偶爾定睛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欸,師兄的劍怎麼擺來又擺去的?”

“似是思緒不穩,演劍時卻氣勁十足,怪哉。”

呂鬆峰道“我鼻子靈,師兄身上有股酒味。”

“難道是借酒消愁?”

“師兄能有何等愁?”

艾根才是個有故事的,“少年心事,情緣二字。”

馮巧雲最是乾脆,懶得與他們瞎猜,直接向趙榮詢問

“少見師兄心神不寧,可有什麼要緊事?”

“沒”

趙榮擺手笑了笑,心說我就是想大補酒。

功力蹭一下就上來了,這感覺太上頭。

就算藥力有抗性,自己再喝沒效果給門人提升功力也是極其難得的。

想來那藥酒頗為珍貴,連酒壇都被帶走了。

這才隔一晚,心裡多少有點失落,興許過幾日就不會有太多感覺。

見幾位同門不太相信,他轉變姿態,一本正經道“沒什麼,隻是夜深忽夢少年事。”

這下子,馮巧雲她們都笑了。

什麼忽夢少年事,你不就是個少年嘛.

“對了,今日大家要把握分寸,養精蓄銳。”

“宜早不宜遲,恐怕夜裡就有行動。”

“好!”

不少同門聞言戰意高漲“早就等著了!”

江湖上提到魔教,哪個不忌憚?

如今手癢心癢的衡山弟子,屬實是異類中的異類。

練劍之後簡單洗漱又在山莊用完早飯,趙榮帶著地圖找到三位莊主。

龍泉三麵環山東朝水,地勢如一簸箕。

“大師兄確定賊人在這處嗎?”

“嗯。”

“這是.萬陽山,此山乃龍泉最高之山,又為界山橫跨炎陵,若賊人朝山上跑,當真難追啊。”

三位地頭蛇一眼便瞧出魔教兩旗方位。

“標注位置應當在山下,”趙榮指了指地圖,“我們乘夜襲擊,合你們的人手將這兩地團團圍住,不給他們登山之機。”

趙榮的想法沒問題,但三位莊主具是搖頭。

舒光祉道,“大師兄有所不知,此地有一漏風漏雨的破爛山寨,過去是一夥強盜所留。”

“這下方乃是山穀,破寨立山穀之上,用以瞭望。”

“隻要有魔教賊人站在上方,我們的人遠遠一來,山上的人必定一覽無餘,他放聲朝下一喊,魔教的人跟著朝萬陽山上跑,順著密林一路到炎陵,我們想追也難。”

“興許路上早有陷阱,弄不好要吃大虧,”獨孤卿在一旁搭腔。

丘廣軍把地圖朝趙榮這邊拿了拿,朝山陰指去,“魔教在山陽,我們可從山陰上山,攻其不備。”

“哦?”

趙榮微露喜色,“這裡可以攀登?”

舒光祉最熟悉,因為萬陽山離舒家山莊最近,“這背後有一條小路,常有樵夫砍伐杉樹,我山莊的夥房還遣人在那邊尋披針枯葉當引火物。”

“一直往上便有六七丈高的陡峭絕壁,那就不是凡俗人能攀上去的了。”

趙榮立時決斷,“我帶幾位同門從此處上去,不知怎麼去找那寨子。”

“直往低處尋,等嘩嘩水聲清晰入耳,又聞水氣,便要到了。”

“好。”

趙榮又問,“三位莊主的人手可曾點好?”

“早已點備,”

丘廣軍加了句,“除了這兩處之外,我們的人還傳來消息,發現了一些藏在市井中的魔教賊人。”

“有的負責集鎮采買,還有的守在客棧,少說有七八個。”

“隻待動手,這些人也一齊拿下。”

趙榮欣然點頭,地頭蛇還是有能力的。

又見他稍顯猶豫,猜到他們的難處,立馬補上一句

“我叫幾名師弟與你們隨行,這些魔教賊人身手不弱,免得叫他們走脫。”

“那就萬無一失了,”三位莊主笑了笑。

……

……

商素風敗走龍泉第三日淩晨。

龍泉悅來客棧突然爆發出一陣動靜,

地字二號房內的瘦削漢子警惕無比,他瞬間醒轉過來,立刻從床下抽出一柄短斧。

聽到密集的腳步聲過來,不由麵色一變。

“砰”的一聲猛力掀開窗扇,從二樓一躍而下。

瘦削漢子立足還未穩,忽有一人從院門後閃身而出,抬劍便刺。

“啊!”

他慌亂之下舉斧來擋,哪知來人劍速太快,他一下擋空,被直接刺在胸口要害上。

一聲慘叫,跟著倒在地上。

但舉劍的人並不靠近,伸手拿旁邊的晾衣竹竿一挑,將那人手上的斧子挑開,這才走上前又補了一劍。

個子不高的衡山弟子微微點頭

“對待惡人能偷襲就要偷襲,”

“小心暗器,”

“注意賊人倒地後手在何處,兵刃在何處,以防詐死偷襲,”

“補刀在要害處,”

這都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守則,但衡山弟子原本是不會這般熟記的。

尤其是補刀後的最後一步.

黑暗中的衡山弟子眼冒期待,趁著其他人沒下來,趕緊朝賊人胸口、袖間、腰部三處要害摸去。

隻是小嘍囉,大爆是不現實的。

但小爆一下也成啊,下次等師兄弟們結算戰績時總能顯擺一下。

他暗念一聲“向師兄助我”。

然而,

“朽木!”他恨恨地朝賊人身上踹了一腳。

這時闖到樓上的人已經下來。

“不愧是衡山派的高人!”

“是啊,這賊人前腳跳下來,跟著就死了。”

“……”

那衡山弟子聽了奉承話也很高興,但還是急忙抱拳道,“此地就交給幾位處理,我還要去萬陽山下。”

“好!”

“保重!”

……

衡山弟子離開不久,三大山莊的人舉著燭火檢查了一下賊人的屍體。

“兩劍全刺在要害,”

“這任何一劍都足以斃命。”

“耳聞不如目睹,衡山門人比我聽說的厲害許多。”

“何止如此,”一位丘家山莊的人說,“衡山弟子的劍一個比一個快,那位大師兄更是了得。”

舒家的人籲了一口氣

“得虧衡山派相助,否則我龍泉山莊如何能應對魔教。”

“是啊!”

……

……

石亂知泉咽,苔荒任徑斜。

“嘩嘩嘩”

晚間山泉順山澗流過,再從山穀墜下,那動靜壓低了周圍的蟲鳴鳥叫。

“嘀嗒嘀嗒.”

夜色下瞧不清楚,山澗破寨下的泉水忽而染上血色,又一衝而淡,成了泉流養分。

“就三個,”馮巧雲在破寨內找了兩圈。

“我殺的那個臨死前還在酣睡,想來是換崗的,”呂鬆峰又道,“可惜,隻摸到幾兩碎銀,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趙榮嗯了聲,又沉聲道,“先朝山下發信號。”

“動手!”

“好!”

呂鬆峰小心地朝山崖邊走,點亮了一根火把。

萬陽山正山腳的人朝上看視線會被擋住,一直在遠處盯著山頭的衡山弟子反而能瞧見明顯火光。

遠處也亮起火把回應。

“師兄,他們回應了。”

“嗯。”

趙榮他們瞧見後,立刻摸著山路下山。

山下的大隊人馬也趁著夜色朝萬陽山的兩處連排茅草木屋摸去。

……

一處高大的茅草木屋內,藍旗旗主殷大明正光著膀子呼嚕大睡,微弱的燭光下,床頭那把金絲九環大刀反射出縷縷光芒。

他旁邊還有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衣衫單薄,肩膀漏在外麵。

忽然,外邊傳來一陣異響。

殷大明與那個女人一前一後睜開眼睛。

一個摸向九環大刀,另一個摸向一條鞭子。

這幾乎是本能反應。

燭光下,還能看到殷旗主背後有一條條鞭痕。

“什麼動靜?”

二人還有點暈乎。

“啊~!”

隔壁一聲淒厲慘嚎,著實叫他們睡意全消!

這是殺到門口了!

設在山上山下的暗哨竟然都沒有察覺!

“轟隆”一聲巨響。

木門被踢開,兩個持劍人直接殺了進來。

“找死!”

殷旗主可是個狠角色,作為楊蓮亭派到饒州分舵的乾將,怎能沒有本事。

他隻是差點功勞,論功夫能趕上副香主。

怒吼聲伴隨著他揮動大刀的聲音在木屋內乍響,床上的女子沒使鞭子,突然掏出一把飛針朝著闖進來的人直射。

一人擋刀,一人擋飛針。

叮叮當當好多聲響起,兩個用劍的極為狼狽,很快被逼了出去。

殷大明與使鞭女子跟著衝出,他一臉凶狠,想追上去把人做掉。

隻聽那兩人大喊“在這!”

“這有兩個魔教強賊!”

“好險,我差點被飛針射中!”

“在哪?!”

“好!交給我!”

“魔教旗主!師弟伱把握不住,師兄來把握。”

“……”

這些聲音傳入殷大明與那女子耳中,直叫他們摸不著頭腦。

難道魔教旗主不該是凶名赫赫,叫小兒止啼嗎?

怎麼像是香餑餑。

沒聽說哪個門派的門人專挑強的打,這不是找死嗎?

讓殷大明更驚異的是,這些喊話的人真不是開玩笑。

“簌簌.”

接連兩道劍光從旁殺來,這些人用的全是快劍,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龍泉的衡山弟子。

不遠處的紫旗駐地,也傳來喊殺聲。

殷大明已經來不及去想為什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道、三道、四道、五道劍光!

第六道劍光又要過來時,隻聽前五道劍光中有人大喊。

“師姐,這大疤臉是我們的,你對付那個使暗器的惡女人。”

殷大明很是憤怒!

來龍泉的不過是一些衡山派十四代弟子,除了那個大師兄,其他人也敢這般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