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返璞歸真!(8.747k)(1 / 2)

劍出衡山 一片蘇葉 25173 字 6個月前

桂魄飛來,光射處,冷浸夏夜晚山。

登思過崖後的第五個夜晚,趙榮打開窗戶納涼,月色被他請入屋內。

戌時許,有人敲門。

打開門閂,將令狐衝引入,後者進門,瞧見他桌上紙筆墨跡。

“榮兄在寫什麼?”

趙榮回應:“一點點練功心得。”

令狐衝哦了一聲:“可是與衡山劍法有關?”

見趙榮點頭,他立時壓下好奇心,不再朝那些字跡張望,眼中露出佩服之色。

“榮兄的幻劍已出神入化,若後來的衡山弟子能學會你的劍法,必然能成絕世高手。”

“可以想象,不久之後衡山派會有一部劍道寶典問世。”

“謬讚了,”趙榮笑了笑。

令狐衝翻開茶盞,提茶壺給趙榮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與他對坐在方桌東西兩麵。

“那邊什麼情況?”

“正要和你說這事”

令狐衝喘了一口氣,“師父師娘勒令我們不要將太師叔的事朝外說,他們也去那個山洞看了。”

“初初見到本派遺失招式,師父師娘都很高興。”

“可看到魔教長老破招手段,也十分擔憂。”

“這才明白太師叔的話,死招果真比不上活招。”

趙榮好奇問道:“那上方還有不少劍宗招法,兩位師叔可有.”

令狐衝搖頭:“師父師娘都沒提這事。”

“若是往日,師父定要說那些劍宗招法是魔道,將牆壁上的人形圖案毀掉也不奇怪。”

“可師父卻沒說。”

趙榮微微點頭:“風老先生是劍宗長輩,嶽師叔恐怕是顧及他老人家的麵子。”

令狐衝看向他,輕笑搖頭,“不僅與太師叔有關,與你也有很大關係。”

“哦?”

令狐衝稍稍放低聲音:“自打聽我說起伱與太師叔論劍,師父師娘各都有所感觸。”

“他們不開口,我卻能覺察到。”

“任何一個練武練劍之人聽了,都會有觸動,更何況是師父師娘這樣的高手。”

“劍宗氣宗無論怎麼爭,與太師叔的劍意、你的劍勢相比,終究是有差距。”

“師娘說,當年風太師叔在清字輩中是排行較末的師弟,可論武功,幾個師姐師兄在一起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對手。風太師叔無招勝有招,劍宗氣宗的太師叔太師伯們在他眼中,個個都有破綻。”

令狐衝吐槽一句:“我若是那些太師伯們,早就不爭了。”

令狐兄啊,他們爭的早不是什麼招法。

趙榮莞爾一笑,也不去深究這些。

“那風老先生有沒有現身與他們相見?”

“太師叔人沒露麵,隻出口對他們說了幾句話,師父師娘沒能將太師叔請下山侍奉,可他們聽到長輩聲音,下崖時還是極為高興的。”

令狐衝說這話時也眉色飛舞。

華山派風雨飄搖,突然出現一根定海神針如何不喜。

“那你和靈珊師妹呢?”

“有沒有被訓話?”

令狐衝聞言咧開嘴巴,“太師叔沒怪我們,他已猜到我們會上崖,又知我與小師妹不敢自作主張,自然是榮兄主意最多。”

“他老人家說冤有頭債有主,三年後你若再上華山,定叫你大敗。”

趙榮鬆了一口氣,朗笑幾聲,將茶盞裡麵的茶水當酒飲儘。

“三年後,我定上華山,再與風老先生論劍。”

令狐衝一臉期待。

又聽趙榮說:

“風老先生一番指教,於我有恩,那思過崖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盼令狐兄與靈珊師妹多多看望照顧。希望再見風老前輩時,他能精神矍鑠、身體康健。”

令狐衝朝他拱手:“榮兄不必多慮,師娘早有叮囑,這是我等晚輩分內之事。”

趙榮點頭,又打聽起來:“你可有向風老前輩討學獨孤九劍?”

“有。”

令狐衝也不隱瞞:“昨日我與小師妹一道上崖給太師叔送飯食瓜果,他老人家心情不錯。”

“叫我與小師妹過幾日上山,一道傳劍。”

“那劍意神乎其神,不知我們能學到幾分。”

趙榮鼓勵道:“你可以的,但學幾分九劍劍意,就可稱為武林高手。”

“若你將紫霞神功也練到高深層次,未來一定能名動江湖。”

“令狐兄,要多學多練,不可懈怠。”

令狐衝麵露微笑,又微微感到奇怪:“榮兄督促我練武之心,絲毫不亞於我師父師娘。”

“歲月不待人”

趙榮看向天邊玉蟾,略生感慨:“數十年後我登五嶽,尋何人論劍?”

令狐衝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

“榮兄儘管上華山便是,令狐衝與你喝酒比劍。”

“好。”

趙榮眼睛一亮,一邊給他添茶一邊道: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酒蒙子聽了這話,酒意上湧。

複聽趙榮笑道:

“明日我便南下回衡陽,今晚不飲酒,下次相見再飲。”

令狐衝對好友離開分外不舍,但他也不是婆婆媽媽之人,當下與趙榮碰杯將茶飲儘

翌日。

趙榮一早拜會華山夫婦,便領著衡山派弟子下了玉女峰,華山門人送到山道上,令狐衝與嶽靈珊將他們送到山腳。

“再會。”

“再會。”

嶽靈珊與令狐衝招手,瞧著越來越遠的背影,最後消失於一片密林。

遠處有陣簫聲響起,也不知是誰吹奏。

華山大師兄與小師妹回過頭來,忽然發現一位青袍老者。

這老人何時出現的,他們渾然不覺。

“太師叔!”

二人歡喜迎了上去。

風清揚點頭沒有說話,他的氣色與思過崖初見日相比,已好了許多。

“衡山那個臭小子可有對你們留什麼話?”

風老先生沒好氣地問道。

令狐衝與嶽靈珊都笑了,這聲“臭小子”顯是因為衡山小掌門亂出主意。

不過,太師叔能到此地,心中怎可能有什麼怪罪。

二人也不點破,隻當是個小台階。

令狐衝道:“他說三年後要再登華山,與太師叔一較高下。”

風清揚微微點頭,嶽靈珊問:

“太師叔,您有把握贏嗎?”

風清揚道:“衡山小子三年後再來,那就不是二十招了。”

“他的劍勢極為厲害,但返璞歸真剛剛入門,而且是自己領悟入門,不似我這般有獨孤九劍,能一直遵循總訣練下去。”

蒼老的聲音徐徐傳入二人耳中:

“這入門如天塹,跨過去不易,後麵的路他還要自己摸索,更為不易。”

“想要招招返璞歸真,沒有破綻,運轉如意。三年時間,過於短暫了。”

令狐衝笑了笑:“榮兄練功日新月異,太師叔不可用常理度之,三年之後,您也許要全力以赴。”

“那般較量,定然精彩無比。”

風清揚瞧著衡山弟子消失的方向,腦海中閃爍著少年第二十招刺出那一劍時的風采。

十七歲.

確實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

他仰頭看向天空,陽光透過林隙灑在他身上,“好久沒有下華山了。”

令狐衝來了興趣:“太師叔可是想去尋那位塑工前輩?”

“先不去。”

風清揚掃了他們一眼:“三日後,你們帶劍上思過崖。”

“是!”

……

華陰城內,衡山派一行驅馬徐行,踏上歸途。

程明義問:“師兄,我們直接回衡陽嗎?”

趙榮看向東南方向:“轉道。”

“我們先去廬州。”

曲非煙麵露期待:“師兄要去尋那位塑工前輩?”

趙榮笑著點頭:“也不知他此刻在不在清水鎮。”

……

白板煞星命喪華山第十五日。

太室山山腳下

陸柏、費彬、封不平,玉音子,四名高手一路衝上勝觀峰。

此刻徒剩狼狽,再無下山時的睥睨之勢。

原本跟他們一道逃下玉女峰的黑衣人,一個也沒跟上來。

當夜從華山逃命下山後,沒想到又遇見那六個被他們打跑的怪人。

這六人記仇得很,竟在山下埋伏。

他們各有傷勢,又擔心衡山小怪物追下來,哪敢與六人糾纏相鬥。

仗著功力拔萃,一路逃命才能回到登封。

其餘幾名黑道高手,全被殺掉了。

勝觀峰上。

嵩山大太保丁勉在高牆上窺見他們的慘狀,不由麵色一變。

他飛身而下,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

“其餘人呢?”

“全死了!”費彬崩潰大喊,“丁師兄,他們全死了!”

丁勉大驚失色,“不可能!”

“白板前輩也與你們一道,即便嶽不群功力全盛,我們此戰也萬無一失,怎會失手?”

陸柏又恨又悚:“不是嶽不群,是那個趙榮!”

一說趙榮二字,丁勉還稍稍一愣。

“此人以一敵六,我方六大高手圍攻,全被他所殺。”

“白板前輩正是死在他手中”

“樂師弟也死在他的劍下!”

陸柏喊話時一臉悲憤。

一向穩重的嵩山大太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凡是彆人傳來這消息,他定要將傳信人痛罵一頓。

一個二代弟子,怎可能殺掉這般多的高手?

可陸柏親口所言,豈能有假。

“走,先去見左師兄。”

嵩山山門處亂成一團,丁勉領著他們直奔練功房。

費彬陸柏等人來到這熟悉的地方,心神逐漸寧靜。

夏季的練功房還燒爐火煮茶,本該燥熱無比。

可步子才邁過練功房前掛著獸頭銅環的厚門,一股涼意直接穿透了整個後背,直衝天靈蓋。

不隻是費彬陸柏,封不平與玉音子也是如此。

虎皮地毯前,一鐵壺順屋梁鐵鏈懸在烈火之上炙烤。

滾滾熱氣從壺口噴出,壓出一串嘟嘟聲。

而就在烈火背後,掛著一件血色披風。

那血色何等刺目,跳躍的火光在血色披風上閃動攀爬,如一隻隻妖物起舞,陰森鬼氣從延津梅林傳到了勝觀峰上。

左冷禪就站在血色披風之後,一雙森冷霸道的眼睛,凝視在他們身上。

練功房的場景丁勉早見過了。

近來左師兄沉迷東方不敗的境界,一直研究“人生妙諦”。

這又有什麼奇怪?

東方不敗天下第一,現在江湖中人哪個不想勘破人生妙諦呢?

左冷禪瞧見四人狀態,心知不妙。

但他並未慌亂,臉上還是鎮定自若。

“左師兄!”

“左盟主。”

幾人一道見禮。

“坐!”

聽到這充滿底氣的聲音,陸柏與費彬安心了一些。

幾人坐下後,左冷禪沉聲道:“出了什麼意外?”

玉音子不說話,封不平的目光在那件血衣上。

陸柏與費彬則是互相補充,從引圍攻向問天的魔教上華山開始,將華陰城到玉女峰發生的事儘數道出。

尤其是趙榮的劍法

兩人將所見所感,詳細說了出來。

作旁聽的丁勉神色連連變化,等他們說到樂厚死在趙榮劍下時,丁勉才帶著一臉驚異之色插話:

“世間竟出現這等練武奇才?”

“左師兄一直說他不簡單,哪怕是沙天江從衡陽帶回他殺掉‘西寶和尚’的消息我也沒太在意,沒想到功力如此高深。”

“左師兄,那又是什麼劍法?”

左冷禪思忖:“既然是衡山派的路子,那就隻能是五神劍了。”

丁勉疑惑了:“衡山五神劍的精髓不是失傳了嗎?”

左冷禪搖頭,“追究這些已無意義,他此時的劍法已不在我之下。”

“他雖然隻有十七歲,卻頗善隱忍,五嶽盟會時,竟能瞞過我的眼睛。衝虛道長、方證大師也半分沒有看出來。”

“這等心機手段,與他的天賦一樣讓人忌憚。”

“莫大多年不收徒,竟能為衡山尋一雄主,真是叫人驚歎。”

“師兄,接下來該怎麼辦?”陸柏追問,“還要繼續對華山動手嗎?”

左冷禪立時搖頭,他沒有直接回應陸柏的話,扭頭對封不平道:“封先生有什麼打算?”

封不平也是有野望之人,此時也看透形勢。

“我兩位師弟都死在華山,已無心再回中條山隱居。我隻想知道,左盟主可會尋機再對嶽不群動手?”

“自然!”

左冷禪一擺衣袖,“這華山派掌門還是屬於封先生,左某人絕不食言。”

封不平從座位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先在勝觀峰打擾一段時間,一切聽左盟主安排。”

“好!”

丁勉送了幾步,將封不平送出練功房。

玉音子再笨也知道自己此時很礙眼,於是也起身告退,表示要暫回泰山。

丁勉也將他送了出去,同時喊來副掌門湯英鶚、九曲劍鐘鎮。

這二人得知華山傳來的消息,也被驚得目瞪口呆。

誰能料想到,五嶽並派的大計,會因一個衡山二代弟子而毀。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竟成了他們最大的障礙。

湯英鶚憂心忡忡:“這趙榮不好對付,他的劍法如此了得,假以時日再練強內力,五嶽怕是要以衡山為尊了。”

“他隻十七歲,誰知道會不會成第二個東方不敗?”

費彬堅定搖頭:“不可能,他的衡山劍法近乎極致,後麵無路可走。”

鐘鎮看的卻是眼前:“此時能對戰六大高手,已經極難殺死,恐怕就是左師兄出手,也留他不得。”

左冷禪點了點頭:

“在逍遙津殺死歐陽鶴鬆的定是此人。”

“卻又借玄武堂孫仲卿之口把臟水潑在我身上。”

“好一個趙師侄,我對他倒是欣賞得很。”

左冷禪微微一歎:“若是回到三年前,我恐怕要搶在莫大之前將他收為關門弟子。”

費彬陸柏等人微微愕然,沒想到左師兄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湯英鶚道:“左師兄,此時已不適合再對華山動武。”

“就算拿下嶽不群,也還是要麵對衡山派。”

左冷禪沒有回應,他掃視五位師弟,霸氣一笑。

“我從師父手上接手門派時,遠沒有稱雄五嶽的能力,此時的一點困難,與當初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諸位師弟與我聯手,一樣能再改格局!”

“左師兄儘管吩咐!”

“為了本門大業,即便一死又有何妨?”

丁勉等人齊聲應和。

“好!”

左冷禪朗聲一笑:“魔教有東方不敗,武當少林有方證衝虛,三派各有底蘊。如今又有一個衡山趙榮,展露雄主之姿。”

“如此多的障礙,一一破掉,豈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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