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向問天誘惑黑白子用的是《嘔血譜》,可他沒能找到。
這《媼婦譜》也是不可多得的棋譜,但黑白子會不會心動就不知道了。
趙榮很想瞧瞧《玄天指》這門寒功。
至於廣陵散,自然是拿來拜會大莊主黃鐘公的。
否則梅莊的門都進不去。
至於牢任
雖然放出來能惡心蓮弟,吸引黑木崖注意,但也存在風險。
趙榮沒有去探望牢任的想法,還是讓向問天他們去忙活比較好。
他坐在客船靠窗位置,伸頭看向窗外。
晨煙輕緩,朝陽初上,江水被懶慢秋風吹起波瀾,在陽光下閃爍金色,如一群錦鯉密密遊動。
鬢角兩縷發絲隨風浮動,趙榮的內心比外邊的江天還要浩淼。
此際他的打扮很是尋常,與江湖人無異。
但不俗的氣質與愈發俊逸的容顏,那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的。
趙榮微微側目,看向艙內靠東的位置。
那邊有個老大叔帶一女子,他抬起頭,那年輕女子立刻埋低頭。
趙榮見狀,臉上不由閃現一抹笑意。
心中想著
若是好阿妹坐在那個位置,此刻不僅不會羞澀,怕是反要用嫵媚的眼睛瞧過來了。
不斷有客人上船,船艙將要坐滿。
少頃,船頭起了嘹亮的號子,船尾相和。
客船從螺粟碼頭起航,朝北而去。
……
大理,點蒼山。
摩鷹高崖。
一條崎嶇的山道上,鄒鬆清走得極慢。
兩邊都是懸崖,隻一條窄路,稍不留神,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鄒鬆清是商素風的大徒弟,因為性格原因,並不受師父喜愛。
他的師弟賴敬通更善於溜須拍馬,說些油膩惡心人的話,卻受到商素風器重。
上次龍泉一行,他被留在點蒼山,二師弟卻與師父隨行。
可十分奇怪的是.
自打師父從龍泉回來後,他再沒有見過二師弟,師父也性情大變。
連帶著師叔攀靈山的性格也變了樣。
點蒼派的掌門資質一般,武功並不高明。
因此,點蒼雙劍在門內地位極高,以至於兩位老人脾氣很臭,為人倨傲。
指著鼻子罵人那是稀鬆平常。
門內弟子都對他們怕得很。
但是
現在全變了。
鄒鬆清朝著摩鷹高崖頂峰看了一眼,又看向遠處山霧繚繞之地,有數隻蒼鷹盤旋在對麵的高峰上。
師父回來後,極少在門內走動,更不出點蒼山地界。
他如同頓悟一般,拋卻了凡塵俗事,完全沉浸在點蒼劍法與內功的修煉中。
看似歸隱,一雙鷹目卻又一直在注視江湖
準確來說
是注視著一個人,一個少年人。
鄒鬆清盯著手上收到的信件,眼中滿是吃驚之色,若非師父提起,他絕難想到世上會存在這麼一個奇人。
很快,他上到崖頂,見到一位老人。
商素風的胡子原本是半白半黑,可從龍泉回來後沒兩天,他的胡子、頭發,全都白如山頂積雪。
“鬆清,可是又有他的消息了?”
商素風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目,遠比在龍泉時銳利。
一年多時間,他每日在蒼山崖畫旁觀山間蒼鷹,又經常去蒼山神祠看那幅點蒼先輩留下的蒼鷹壁畫。
他的回龍十八劍已練到大成,摩雲三十六番也大有進步。
商素風從未像如今這般沉浸在劍法中。
往日先輩留下的無影神劍他毫無所得,此時竟然也有了一絲領悟,摸到門檻。
他的師弟攀靈山在龍泉沒敗,回到點蒼派後反而整日懈怠,疏於練功。
他商素風在龍泉慘敗,卻因為受到某人刺激,有種破而後立之感。
“是的師父。”
“我收到一條驚人消息!”
鄒鬆清滿臉驚駭,正準備說,卻被老人打斷。
“拿來,我自己看。”
“是。”
商素風接過信件,逐字逐句閱讀下去,慢慢地,他的麵色也有變化。
“一劍斬殺魔教八大高手”
“瀟湘劍神.劍神!”
他喃喃念著,突然在“劍神”二字上提高嗓音。
這兩個字,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配得上的。
老人想起那副年輕至極的麵孔,卻深深感覺這兩個字是那麼“貼切”。
“果然厲害。”
鄒鬆清聽到自己師父稱讚一句,又聽他道:“不過,若老夫將三十六番煉到圓滿,再練成無影神劍,不一定會輸給他。”
商素風舉目望著他,“你很奇怪?”
“是。”
商素風輕笑一聲,他難得有興致將自己在龍泉的事詳細說給這位大徒弟聽。
鄒鬆清又瞪大雙眼:
“師父竟與劍神大戰百招!”
他很是興奮。
在他看來,哪怕自家師父敗了,但能與劍神大戰百招,這是何等光榮之事!
魔教八大高手,可都是被一劍殺死的。
師父竟然這般強!
老人瞧著大徒弟的反應,他知道自己徒弟的性格,又笨又老實。
心下頓時生出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
當初敗給那少年,他感覺顏麵掃地,可謂是此生最大的恥辱。
然而.
現在味道全變了。
與彆人再提這事,眾人的反應恐怕也會變成“竟能與瀟湘劍神對戰百招!”
慘敗之戰,卻慢慢演變為此生最輝煌一戰。
老人心中有種羞恥感,畢竟他對戰的是少年版劍神。
是很少年的那種。
現在對方肯定功力大進。
明明是羞恥之事,卻又隱隱讓人興奮竊喜。
鄒鬆清麵帶敬佩之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又忍不住問道:
“師父,您真的打算退隱江湖?”
“嗯。”
商素風點了點頭:“我要閉關,十年、二十年,我要在臨死前參透蒼鷹搏擊之勢。”
“這是我在蒼山神祠中找到的唯一一種能擊敗他的方法。”
“隻有真正的蒼鷹,才能在空中肆意飛掠,縱橫無影,在此基礎上,才能練就本門無影神劍。”
他歎了一口氣:“你往後也要好好練功。”
“為師之前走錯了道路,你莫要再走。”
“是!”
鄒鬆清跪了下來,他感受到了師父話語中的決心。
“師父,您還想再戰劍神?”
“嗯。”商素風一雙鷹目在閃光。
“他日一戰,弟子請求您能帶我一觀。”他的話語中全是期待,又因為激動而顫抖。
從外界不斷傳回來的信息中,他受到巨大影響,幻想著“劍神”是何等風采。
商素風神色悵然,他的話音回蕩在點蒼山:
“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也許我老死在崖上也沒有下山。”
“不練成無影神劍,我不會去找他。”
……
廬州府,清水鎮。
狂風呼嘯,大雨越下越大,如同一盆又一盆水從空中潑灑下來!
一棟滿是塑像雕像的破舊屋舍內。
眼神銳利的老人坐在天井之前,凝望著這場等候許久的大雨。
從早到晚。
一直沒有動作的老人忽然飛掠而起,一道劍光跟著他從天井衝到屋頂上!
老人的劍與雨勢相連,在內力鼓蕩下,雨水如簾一般罩在四周,雨勢飄忽,他的劍也飄忽,幾乎看不到任何破綻!
“哈哈哈!”
老人暢快大笑,縱身跳回院中。
下麵的小孩早就看呆了。
“阿吉,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爺爺,要去哪?”
“去衡陽。”
……
船行一日,到了渠琳渡口。
有人下了船,也有再度登船的客商。
趙榮旁邊坐著一個畫師,沿途一直在畫山畫水,他一動筆,就如高明的劍客在舞劍。
劍客能舞出一朵劍花,畫師便畫上一塊頑石。
“小公子也愛畫?”
這畫師近五十歲,隻聽聲音,非常粗獷,恐怕會以為是個壯漢。
其實長相斯文,手法更是細膩。
趙榮點了點頭:“愛畫,也有些雜亂收藏。但不懂欣賞,也不通技法,隻能囫圇吞棗地看,全憑感覺說好說壞。”
畫師笑出幾道皺紋:
“能有清晰的感覺,便算高明了。”
“我走南闖北,全靠這門手藝吃飯,不知能否對上公子的感覺。”
趙榮看向他畫中山峰,不僅得陡峭之形,更有凶險之勢。
因此頗合他的心意。
他聽出了畫師的話外音,又生出興趣,當即道:
“不錯,勞煩給我畫一幅。”
“公子要畫什麼?”
“你要多少銀錢?”
畫師道:“多過兩百文,隨便您給。”
趙榮點頭,又問:
“你既然走南闖北,可遇到過劍客?”
“我見過形形色色的劍客。”
“好,將你心中最難忘記的劍客畫給我看。”
畫師停下了山水畫,他取出另外的空白畫軸,重新開始。
趙榮又笑道:
“我身上沒帶銀錢,方才我看到有幾位朋友登船去了隔壁船艙,他們與我關係極好,我去借點,他們肯定大方。”
“你好好畫,我若滿意,肯定不止給你兩百文。”
“公子儘管去便是。”
畫師笑了笑,他又專心在畫上,一點也不擔心趙榮會跑。
他閱人無數,知道眼前這少年極其不凡。
趙榮沒再說話,從船艙中間穿過,朝另外一頭走去。
隔壁船艙的布局稍有不同,窗戶更少,頂部孔隙更多。
他認準方向,朝四個圍坐在一起的人走去。
一個麵上灰撲撲的老頭,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太婆,一個大肚子麵紅書生,還有一個長著扁闊腦袋的怪人。
四人聽到腳步聲,幾乎同時扭過頭來。
隻見一俊朗異常的青衫少年,腰間挎劍,徐徐走來。
他麵上還帶著極為友善的微笑。
書生與扁腦袋怪人先是一愣,跟著在青衣少年身上仔細打量一番。
隻覺得熟悉異常。
忽然
二人似是想到什麼,麵色同時一變。
他們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確認了來人身份,當下背後冒出一股涼氣。
各自丹田一沉,提上一口真氣準備逃走。
一旁的老頭與老太婆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朝著青衣少年仔細辨認,立時驚悚異常。
兩人就要運轉輕功,少年已經來到他們桌邊。
霎時間,四人隱隱感受到一陣鋒芒,如同被人用劍架在喉嚨上!
正道人士怕紅衣,他們魔教這會兒怕青衣。
萍鄉鬆濤亭的事廣為流傳,幾人如何不知。
要命的是
他們與這位還有點小過節。
趙榮沒去看那老頭老太婆,先看向扁頭怪人與書生。
他們正是黃河老祖。
趙榮沒動劍,這四人都不敢有動作。
“趙少俠有何吩咐?”祖千秋擠出難看笑容。
“我欠彆人一點銀錢,今日不巧碰上債主,卻沒有帶銀兩,想找幾位借一點。”
“有嗎?”
“有,當然有!”
祖千秋掏出了五兩銀子。
老頭子從懷裡掏出了十兩。
趙榮又看向百藥二老:“賣炭翁,啞婆婆,你們倆不借我一點?”
二老心中不安,不知道這位要乾什麼,隻能各自掏出五兩銀子。
又聽趙榮問:“你們百藥門在什麼地方?”
百藥二老麵色一變,他們摸著袖中劍,不願答話。
“祖先生知道嗎?”
“知道知道。”
祖千秋毫不猶豫:“在處州麗水。”
趙榮微微點頭,看了他們一眼。
他沒有動手,隻是對百藥二老道:
“告訴你們諸掌門,叫他把蜂酒準備好,過些日子,我要去百藥門喝酒。”
“上次在三十鋪,我可是沒喝儘興。”
……
感謝榮哥大弟子的1234點幣打賞!感謝破損核心、老子是個魁梧的漢子的1000點幣打賞!
感謝焚天絕炎、長清、大王蕩恙的500點幣打賞!感謝遊俠納蘭容若82、數字哥20240405352cC、數字哥100504182726781、空擋戰神的100點幣打賞!
感謝諸位朋友的寶貴月票與推薦票~!
('-'*ゞ敬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