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人道:“林震南武藝稀鬆,難道他祖父林遠圖的武功也稀鬆?”
“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早年間威震江湖,東方.他用的不也是劍法?”
“林震南沒有學到真本事罷了。”
“據說那劍譜就藏在林家地下,誰能挖到誰就能無敵天下!”
什麼無敵天下?
吹得太過頭了。
不少江湖人嗤笑一聲,根本不願相信,這消息多半是謠言。
但是
明知極有可能是謠言,但馬家酒肆中頃刻就跑出去七八人。
“兄弟,你要去福州?!”
“不去不去,天要下雨了,我回家收衣服。”
外邊的人騎馬不再多說,踏著日頭駕馬狂奔。
“不錯,我也要回家收衣服。”
“走!”
“……”
人走路沒有飛鴿快,各方勢力的外部成員但凡聽到一點傳聞,立刻就要回稟。
神功寶典,人生妙諦。
練武的江湖人如何不動心,能壓住欲望的終究是少數。
怕死的不敢去湊熱鬨,但一些稍有手段之人,便幻想著撿漏的可能。
武陵境內,一夥川西武林人才到此地沒多久,便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事。
“啪~~!!”
矮個道人兩眼瞪直,眼白控製不住一直往上翻。
他一巴掌直把一個茶桌拍得四分五裂,憤怒的餘矮子連催心掌掌力都用出來了。
“師父~!”
侯人英操著川西腔調又驚吼一聲:“師父,大事不妙!”
“格老子的,這是哪個龜兒子散布的謠言如此陰損,這不是成心與我青城派作對嗎?”
餘滄海右手大拇指緊捏著中指在客棧房間中走來走去。
“辟邪劍法難道真與東方不敗的武功有關?”
“人生妙諦,那又是什麼?難道林遠圖領悟人生妙諦我師父竟然不知?”
侯人英旁邊的青城第二秀洪人雄聽了師父嘀咕的話不由一驚:“師父那是謠言怎能當真。”
“枳句來巢,空穴來風。”
餘滄海目色更冷:
“這件事絕不會那麼簡單,沒想到除了我們竟然也有旁人盯上了林家辟邪劍譜,現在謠言四起就算那些大派不信恐怕也要派人去看看了。”
“這龜兒子做出這般事真是愚蠢至極,若攪動各方勢力再想得手豈不是難如登天!”
他說這話時聲音有些扭曲,氣得想變臉。
又頗為悔恨,為什麼不早點對林家動手滅他滿門。
若辟邪劍法真和東方不敗的武功有關,那豈不是錯過太多!
“師父,那現在該怎麼辦?”
“還要對那些福威分局動手嗎?”
餘滄海猛然起身:“飛鴿傳令各處弟子全部前往福州,我們即刻出發,日夜兼程,一定要搶在那些大派到來前動手!”
“是,師父!”
一眾青城弟子應和全都準備去了。
房間內,矮道人的氣息愈發粗重。
謀劃隱忍這麼多年,眼看就要收網,臨了遇到這樣的事放在心態不好的人恐怕會當場瘋掉。
“咿——呀!!”
餘滄海怪叫一聲,又拔出劍來在屋中狂舞鬆風劍法,他的表情越來越扭曲。
……
“是誰?!”
“到底是誰?!”
左冷禪為了早點將辟邪劍法搞到手,他沒等元宵節便提前下了勝觀峰。
沒想到才到安慶府望江,卻有消息傳得比他人走得還快。
“這散布消息的人竟也知道辟邪劍法與葵花寶典的秘密!”
左冷禪眼如深潭,將手中的信紙捏得粉碎。
一旁的禿鷹沙天江道:“會不會是少林武當?”
“這倒是有可能,衝虛與方證一定知道其中秘密,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左冷禪自知遭了算計,心中雖然盛怒,卻能快速冷靜下來:
“丁師弟他們早帶人埋伏在福州,無論如何我們都快人一步。”
“機不可失,我們即刻趕路,再傳書到福州讓他們馬上動手。”
“好!”
沙天江應和一聲忽然又道:“這此動靜鬨得這般大,衡州府恐怕已經收到消息,衡山那小子多半也會去福州。”
“莫慌,福州還有魔教那批人馬,他的劍術再厲害也絕沒有辦法抗衡一眾高手。”
“他若攪局,我到了福州自會與他計較。”
聽了左冷禪的話,沙天江心安不少。
與此同時,一隻信鴿飛到了杭州。
秦偉邦、鮑大楚,王誠、桑三娘等人本是楊蓮亭安排在杭州的傳令使。
他們還是神教長老,儘管是東方時代被提拔上來的長老,在教中的地位卻在江南四友之上。
梅莊出問題,他們四人便可以去問罪。
不過,麵對此時來到杭州分舵的這批神教來人。
秦偉邦等人全都帶著尊敬之色。
王誠與桑三娘目露閃出驚悚,實在想不到這幾位會一道下崖。
最左邊這位身材魁梧,白須散亂,滿臉狂傲。
他坐在這裡都懶得用正眼瞧秦偉邦他們。
正是風雷堂堂主童百熊。
中間那位頭戴展翅蓮花冠,一雙眼神犀利有神,鼻梁高挺,看上去高大英武。
他便是白虎堂堂主上官雲。
右手邊高豎襆頭的黃麵尊者乃是青龍堂堂主賈布。
三位強悍堂主一道帶來的壓力著實不小,桑三娘心中念著向問天這次死定了。
她與這三位的關係一般,原本不敢放肆。
可是在接到信鴿後她麵色大變。
上官雲察覺不對:“怎麼了?”
“不好!”
“幾位堂主請看!”
他們傳閱著信紙內容,童百熊直接站了起來:“胡說八道,什麼狗屁福威鏢局怎會我東方兄弟的武功。”
賈布冷哼一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將這辟邪劍法帶回黑木崖叫東方教主過目便是。”
“定然有不少人覬覦教主武功,福州恐怕會有大批武林人士,”上官雲又加了句,“辟邪劍譜要帶回黑木崖,向問天的人頭也要帶回去。”
“那可正好。”
童百熊狂笑一聲:“我要大殺一番,叫東方兄弟、叫那些教中一起擁護東方兄弟的老兄弟、再叫楊蓮亭看看!我們這些老人可是對東方兄弟忠心耿耿!”
他們三人從黑木崖下到杭州,正在等福州確認向問天的消息。
若他朝北逃正好南北夾擊。
此時看來是不用等了。
“這件事牽扯甚大,教主定然還會派人從平定州下來,我們便先行一步。”
“好。”
“出發!滅向問天,奪劍譜!”
披風震響,三道人影飛掠而出,轉眼間他們已經衝出分舵。
消息自延津梅林傳出,今時不同往日,武當少林也無法坐視不理。
兩大派紛紛派人南下。
華山派嶽先生在三秦大地聞聽這一消息時已慢了一拍,但還是本著劍譜不能流入魔教手中的態度下了玉女峰。
不過
寧女俠不放心他一人獨往,陪嶽掌門一道下山。
恒山派三定聽聞消息後並無動作,三人穩坐懸空寺,對所謂的辟邪劍法未起貪念,依然吃齋念佛。
距離懸空寺下院八裡處的一處小院內。
不戒大師將一些好事者全部打發走。
“辟邪劍法?人生妙諦?就算天下無敵那又有什麼用。”
不戒和尚哈哈一笑:“沒有我老婆女兒半分重要。”
今年年關不戒和尚終於一家團聚,除了想去衡陽感謝一番,他哪裡都不願意去。
在這懸空寺下守著,等著那位小氣的尼姑老婆時不時過來錘他一頓,這已成他最大樂趣。
泰山派山門重地,天門道人望著一道下山的玉音子、玉磬子,不由嘲弄一笑。
“師父,我們不去福州嗎?”建除問道。
天門道人揮動袖袍:“這等謠言聽了去隻有災禍,休想騙得過貧道。”
他朝著玉音子、玉磬子離開的方向又說道:“偏偏有人鬼迷心竅,一把年紀還在做什麼天下第一的美夢。”
“就算有東方不敗的武功,他們也練不成天下第一。”
翁大章有些擔憂:“師父萬一真有劍譜,落入歹人手中豈不是禍害江湖?”
天門道人朝著瀟湘方向一指:“趙師侄距離福州更近,他一定會去的。”
“就算有劍譜,貧道不信這些人能鬥得過他。”
……
“這辟邪劍法真有那麼厲害?”
“那不正好,簡直為我六兄弟量身打造。”
“不錯不錯,我們桃穀六仙就分彆作天下第一、天下第二.天下第六!”
“東方不敗在我六兄弟之後隻能是天下第七,瀟湘神劍天下第八更是被我們遠遠甩開。”
“快走快走,前麵就到福建了!”
六個怪人從慶元南下入了閩北.
梅溪與閩江彙合處,江水濁溪水清,故有閩清。
此地距福州隻有百裡。
傍晚時分,趙榮在梅溪小鎮一家客棧用飯,他沒做那身顯眼的青衣打扮免得有人將他認出來。
拿起湯勺舀起一顆肉丸入嘴。
這閩清三鮮用豬肉和豆腐蒸製,緊實爽口,油膩適中十分美味。
可趙榮卻生出嚼蠟之感。
誰乾的?
誰做的好事?
餘光朝四周一瞥,這家小鎮邊上的客棧坐得滿滿當當,幾乎都是江湖人。
從尤溪到此閩清這一路他已經察覺到異樣,並且聽到了那些讓他頭大的傳聞。
青城派、嵩山派?
不可能,除非餘滄海和左冷禪瘋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乾的!
難道是衝虛和方證?
這兩位雖然頗有手段,但也不至於如此下三濫。
散播這樣的謠言,豈不是要把林家一家全給害死。
看了看天色,趙榮心中急切,他迅速吃掉飯菜付了銀錢,也不找地方投宿直接騎馬趕夜路。
“駕~!”
“駕~!”
趕夜路的可不止他一人,甚至還不斷有喊殺打鬥聲。
辟邪劍譜的影子都沒露,這些人就鬥起來了。
跑到子時。
儘管路上歇過馬兒還是兩腿亂晃,趙榮將它牽到有水草的地方歇息,自己也在一旁打坐休養。
又小睡了一會,沒到寅時便醒。
不敢睡得太沉,但休息一陣,他已經恢複精神。
牽馬上了大道,還沒出發身後就有一人提著燈籠追攆上來。
“小子,咱們換一換馬。”
那大漢挑起燈籠一照,拍了拍趙榮的馬匹,又扶在刀柄上,語氣頗為不善。
趙榮朝後方一看,這大漢的馬已經累倒在道旁。
“滾。”
“小子,你找死!”
“唉呦~!”
他才放狠話就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如炮彈一般被踢入水中,炸起漫天水花。
“駕~!”
趙榮又走走停停,終於在隅中時分來到福州城下。
果不其然,此地車馬甚多。
那些攜帶刀兵的武林人說話口音各不相同,福州遠離中原本是武林偏僻之地。
本地沒什麼有名高手。
此時卻聚集了天南海北的武林人。
隻談辟邪劍譜不至於如此,可是加上了東方不敗的名頭,想到福州領悟人生妙諦的就大有人在。
摸了摸包袱中的袈裟。
趙榮揉了揉太陽穴,目光朝四下一掃不再猶豫,徐徐騎馬入城。
福州城極為繁華是宋時六大城之一,張百杯遍植榕樹抬眼可見。
此城極大,福威鏢局門朝哪開都要打聽一番。
“小公子,福威鏢局在西門大街,你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左轉過了兩條街,再右轉看到一條筆直的青石板路。”
“那裡最宏偉的宅邸便是福威鏢局了。”
說話的老丈頭戴渾裹,上衣皆襦,腰上豎帶,一手執竹竿挑著酒葫蘆,另外一隻手拿著錘子。
那竹竿似是一種量尺,他像是福州船工。
趙榮暗暗記下,又禮貌問道:
“老伯可知福州向陽巷在哪?”
“向陽巷?”
這老丈思考了一陣,卻還是搖了搖頭。
“這城內巷子極多,但老朽在此生活了六十多年大多地方都曉得,卻沒聽過哪個是向陽巷。你問的地方一定偏得很,隻能到各處去打聽了。”
“多謝老伯。”
趙榮瞧了瞧他的酒葫蘆想請他喝酒,但這老人搖頭說不用便徑直離開了。
當下得先找到林家老宅,來個偷梁換柱。
再設法當眾發現這假劍譜。
轉移江湖人的視線,林家才有希望躲過一劫。
趙榮又問了幾人,依然不知向陽巷。
他改變主意,騎馬拐了一個彎。
行過三刻,上了青石板路。
終於看到一麵迎風飄揚的青旗,上麵鐵畫銀鉤寫著:
福威鏢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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