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撇了一眼縮在牆角的眾人,隨意地指揮著打手把屍體挪下來。
她向前兩步,笑眯眯地說道:“已經入了煙雲樓,除了死,不會有第二種踏出這裡的方法哦~你們可要考慮清楚。”
沈婉鳶一怔,她察覺到老鴇的視線仿若毒蛇一般死死盯著她,她後背一涼,心尖猛顫。
原來老鴇從她踏進門的那一刻便察覺了她的心思嗎?
沈婉鳶捂著臉,眼淚珠子一滴一滴地墜落,哭泣的人很多,但她卻是唯一一個心念俱滅的人。
從那日之後,每夜都會有撐不下去人悄悄上吊,老鴇仍舊不會開門。
沈婉鳶已然變得木然,白日聽著老鴇的洗腦,被粗俗的嬤嬤擺弄著筋骨,一雙纖細的手指被琴師打得通紅。
琵琶聲、舞樂聲、嬉笑聲,聲聲入耳。
直到一個月後,老鴇覺得她們學有所成,因著這批姑娘,死了一半,便把她們分到了兩人房舍,從明日便開始成為清倌人。
沈婉鳶沒有顧得上與舍友說話,但對方卻是個極好的姑娘,第一天來便幫她鋪好了床褥。
隨著夜幕降臨,沈婉鳶被迫穿了一襲紗衣,抱著琵琶,緊張地走向了點了自己的“天”字號廂房。
這個廂房很大很奢華,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麵臨是什麼豺狼虎豹。
興許是比她爹年齡還要大的官員們,也許是身心不健全的宦官。她會被羞辱,也許也會被虐待。
想到這裡,沈婉鳶心尖猛顫,四肢冰冷。
老鴇笑眯眯輕推房門,沈婉鳶低眸餘光掃視著廂房內的一切。
除了淡淡茶香和淡雅的熏香,這裡竟然空無一人?
“官爺,這便是您點的婉鳶姑娘。”
老鴇奴顏婢膝、滿臉諂媚地對著屏風說話,解答了沈婉鳶心頭的困惑。
“關門。”
一道低沉冷冽的驅逐令使得老鴇趕忙關門而出。
廂房內瞬間變得一片寂靜,沈婉鳶不知該乾什麼,隻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男人卻輕笑一聲,說道:“隨便跳支舞。”
男人的聲音似是刻意改變,但卻能聽出幾分位高權重的語氣,沈婉鳶心中實在是害怕,隻能順著男人的意思。
屏風後,陸珩倚靠在軟榻上,他轉動著手腕上的檀木珠串,看著千金貴紗衣穿在沈婉鳶的身上,頭上朱紅色的發帶隨著曼妙的舞姿在空中飛舞,纖細似柳、盈盈一握的腰肢愈發勾人。
鼻尖上細微的汗珠,雙頰泛著紅暈,春波秋水般的眼中滿是強撐的倔強和木然,昏黃的燭光照耀著她的香軟玉嫩的身姿。
這樣的場景宛若第一次見她。
那日,他被宮中暗衛追殺,被迫躲在一戶人家的房梁上,卻看到了一位姑娘喝得微醺。
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下,隔著一層薄紗,她纖細的手指端著酒盞,紅暈的杏眼皆是柔情,身著一層薄薄褻裙,披帛隨著舞姿宛如飛舞的蝴蝶,一顰一笑都分外招人。
在官場之上,陸珩也見過嫵媚的貴女、勾人的揚州瘦馬,卻從未有過半分心思,看著同行人滿臉色相,他端著酒盞隻想發笑。
但看著麵前的燈下美人,這是陸珩第一次對女子有了興致,濃厚的欲念已然占據了他的腦海,他打量著閨閣的陳設,心中已經在暗想該如何讓她為妾。
聽著她和侍女的對話,一舞淩波竟是為了私下跳給未婚夫。
陸珩看著麵前墜入深淵的沈婉鳶,似是蝴蝶一般,翅膀扇動著他的心尖微顫。
他輕笑低喃道:“從那日起,你注定是孤的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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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旬是沈婉鳶在煙雲樓過得最快活的日子,沒有人為難她,她每日隻需給不知名的客人彈琴、跳舞。
她曾不止一次的試探過客人的身份,但卻無功而返。
隨著掛牌子的日子愈發的靠近,沈婉鳶心尖的焦慮愈發濃厚,尤其在她的舍友第一天渾身傷痕,嘴角流著鮮血被送回來後,她的身子便抑製不住的顫抖,就連給客人彈琴時都錯了兩分。
曲終人散,沈婉鳶緊緊攥著琵琶,衝著屏風那頭,啞聲說道:“您明天會來嗎?”
陸珩嘴角微勾,挑了挑眉,故意說道:“大抵不會。”
明天便是沈婉鳶掛牌子的日子,他到要看看這個小狸奴會怎樣?
沈婉鳶的目光瞬間轉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