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一佝僂老嫗步履蹣跚地自拱門走來,她麵色慌張,滿臉的皺紋都堆到了一起。見了宸王,顫巍巍地想行禮,卻踩到碎石險些扭了,被施挽月眼疾手快扶了起來。
韋婆婆心有餘悸地說:“多謝,多謝。”
“不必客氣。”施挽月收手,指尖正擦過婆婆粗糙乾燥的手掌,有些老繭蹭著皮膚,磨得她癢癢。
她若有所思搓著指尖,聽宸王難得柔和地說:“韋婆婆,發生了什麼事?你且慢慢道來。”
“老奴方才自水榭走過,卻發現、發現……”
宸王背過雙手,嚴肅道:“發現什麼?”
“那東麵的垂楊湖水榭裡,”韋婆婆雙唇顫抖,指著府中東邊的方向說,“死了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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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打撈上來時,已經有些僵硬。
這是位於在場諸人來說都很陌生的男子。他形容枯槁,眼球凸起,脖頸處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扭著,但軀體平順,浸透的衣服已然臟濁,濕漉漉地繃在他身上,看不出本來款式。
在場除卻施挽月半月前下山,算是個初出茅廬的江湖菜鳥,其餘人都是混跡江湖的老油條了,見慣了腥風血雨,看見屍首這般可怖也隻是麵色微變。
不過這倒也不是施挽月第一次看見死人,下山的半月裡來她也碰見過幾起江湖恩怨,甚至這具屍體比起那些都要算完整了。
隻是這衣服……為何顯得這般窄小?
“剛死半個時辰。”施挽月聞到了湖腥味兒,及隱隱約約的似是有好幾股香氣混在一起的刺鼻味道,“但掉進湖裡,卻沒有掙紮的跡象,顯然是墜湖之前就已經失去意識。”
“約莫是撞斷了脖子,摔進湖裡的。”陸柏舟眉頭緊緊擰著,若不是林瀟音在場,他碰見這種臟東西定會掉頭就走,“是意外。”
“不是意外,”施挽月眼神閃爍,“是凶殺。”
她站起來,環顧四周:“水榭從駁岸突出,憑立柱‘托’在水上,為讓人更方便賞景,沒有采用繁雜的結構設計遮擋視野。臨水一麵——也就是此麵,更是設立帶有弓型靠背及圍欄的座凳,供人憑欄賞玩。”
“但這欄杆僅僅不到半人高,且府中地麵平整,打掃潔淨,也沒有碎石等會將人絆倒的東西。”說到這裡,她稍微頓了一下,有些想不明白方才將韋婆婆絆倒的石子是從何而來,“這就說明,他不是在這裡撞斷了脖子,也不是死在這裡的。”
“施兄的意思是,”林瀟音探著折扇,輕輕敲了敲欄杆,“屍體是被人轉移過來的?”
施挽月俯首凝向水榭下的垂楊湖,並不說話。反倒是宸王喚來了林灣,低聲說:“去,請錦衣衛的陳指揮使來。”
“且慢。”施挽月立手攔了,“王爺不必憂慮,這雖是仇殺,看著卻不像衝王府來的。且盜寶賊還未緝拿歸案,此時若再來一撥人,怕隻會徒添麻煩。”
宸王沉吟半晌,揮手撤了侍衛,說:“那依小友之見?”
施挽月蹲身查看,屍身麵白唇紫,後頸起了淡紅屍斑,撞傷扭曲處擦破了小麵積皮肉。衣襟淩亂不似打鬥,更像在地上滾的,除卻斷頸處,再無半點受傷跡象。
她湊近屍身輕輕嗅了嗅,而後翻了他衣衫,自胸口衣襟處拈出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