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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挽月拎起胭脂盒晃了晃,眾人便知道她有所發現,紛紛過來柳樹下。
“對對,正是這味道!”胭脂被拋到魏無極手中,魏無極掀開蓋子一聞,便呲牙咧嘴著死死蓋了回去,“我多情劍不說萬花叢中過也算是閱女無數,碰見的姑娘哪個不是芬芳撲鼻的?這胭脂也不知是哪裡做出來的下等貨,難聞死了!”
施挽月不做理會,目光越過眾人,見那江湖騙子正提溜著衣擺,蹲在岸上數螞蟻。她嗤笑一聲,回過眼來問:“今夜可有婢女未歸閣嗎?”
韋婆婆叫來婢子核對了一下,神情凝重道:“確實失蹤了一個叫萍兒的,是一月前郡主外出遊曆遇見的,帶回來時身上有傷,且身負奇香……不過卻不是這胭脂味道,應是她的體香。”
“體香?”魏無極嚷道,“婆婆您可不要睜眼說瞎話,我撞見時她分明渾身都是這餿味兒!”
“老奴不敢胡言。”韋婆婆轉而麵向施挽月,“施公子,敢問這萍兒,可有什麼問題嗎?”
施挽月雖是六個江湖人裡唯一沒有聲望與背景的,但這短短時間裡,她所展現的實力才智無一不令人折服,此刻她儼然成了眾人中勘破奇案的主心骨。
“胭脂是萍兒的,傷卻是死者的。”施挽月拇指摩挲著樹根,樹皮外滲出了小麵積乾涸的血跡,感歎似的說,“一男一女,一死一丟,撲朔迷離啊。”
“是啊!”翟景也道,“這二人究竟有何關聯?”
“你說這失蹤的萍兒,”莊壽掐著下巴搖頭晃腦地分析道,“會不會就是剛才傷了那妖……同塵道長的那盜寶賊啊?”
雖因容貌被眾人惡意揣度為“妖物”,他卻生得與“妖”的醜陋詭異搭不著半分關係。相反極為昳麗,甚至美得驚人。
容箏的肌膚薄而淨透,指骨間的脈絡清晰可見。那副皮囊生得像是老天獨賞,斂目垂睫時宛如一瓣悄然落下的雪,抬眸靜望時卻又似深邃濃重的墨。
明明是一雙合該含情的桃花眼,從他眼中卻窺不見半絲波瀾繾綣;唇角卻是天生微彎,不笑也似笑,像是隨時隨地含了一股譏嘲眾生的輕慢冷淡。但配上那雙一潭死水般無欲無求的眼睛,看久了就有些……讓人脊背發寒。
此刻他攏著袖慢吞吞地從坡上走下來,接觸到眾人鄙夷眼神也恍若未覺。隻是當那滿目的流光輕悠悠地勾轉到誰身上時,那人保管就得被他死氣沉沉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隨後狼狽地挪開眼去。
他隻能無辜攤了手,說:“你們都看我乾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隻是出來起夜,正巧撞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而已。他蒙著臉,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砍了我一劍就跑了。”
病症並未成為容箏皮與骨的阻礙,反而為他添色臻彩。勾魂奪魄的韻麗襯上這樣蒼白易碎的顏色……
看著就是一副短命活不長的脆弱樣。
施挽月還記著他摸她錢袋的事兒,她唇角上挑,涼颼颼地說:“也不知是誰鬼鬼祟祟。”
“施小公子。”容箏背著昏光,垂眸看她時眼皮內褶沿出一顆極小極鮮明的紅痣。他微微一笑,便將死水漾出了漣漪,“不要以為你一表人才我就不會對你動粗,你看你那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的,還真不一定打得過我。明明是個男子,卻比一些女子的體型還嬌小,才勉強到本道長胸口——一定是小時候家裡沒給喂飽吧?”
有時候施挽月就挺希望他閉嘴的,畢竟是他的話,做個啞巴還好看點。
她涼涼呲牙,剛要反唇相譏“是你太高了”,腦海裡卻忽然不斷閃回起容箏的話。
“你看你那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的”
“明明是個男子,卻比一些女子的體型還嬌小”
“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