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下溫存存幾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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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山之後,施挽月還是頭次覺得“春寒料峭”這詞果然名不虛傳。如今都已是三月了,該是回暖時節,這夜裡涼風打著卷兒嗖嗖地往身上吹的時候,卻竟讓她覺得比冬天還冷。

施挽月搓著手,湊到唇邊哈了口熱氣。

彆的江湖人零零散散都已走了,她捏著穗兒,將宸王給的那枚雙龍紋玉佩放到眼前好好打量。

約莫是上等和田羊脂玉的材質,觸感細膩潤滑,摩挲時那清爽的涼意直沿著指尖往身上攀。上有雙龍銜珠,栩栩如生地盤旋於天,夜風一吹,便在眼前輕輕地打起了轉。

“小小道士竟敢對王爺出言不遜,拿好你的東西,以後不要再來了!”

“哎哎,我自己會走,嘖——彆推本道長。”

這聲音著實有點熟悉,熟悉到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吵。

施挽月挑眼,視線掠過白璧無瑕的玉佩,投落到不遠處王府前,抱著包袱被一雙手推搡出朱漆大門的人。

她一瞧,樂了。

“喲,這不同塵道長麼。”施挽月雖不會持才倨傲,但是她能落井下石。她玉佩一收,抱起胳膊覷那狼狽的雪人,笑道,“而今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可想好下一個錢袋子要去拿誰的了麼?”

“施少俠,”容箏眼皮子也沒抬就知道是誰,他掂量著包袱,估摸起裡頭還有多少盤纏,“幸災樂禍的事兒可不像正派所為啊。”

“這哪能算幸災樂禍呢,充其量就是個伸張正義。”施挽月見他發簪斜斜彆在發上,衣裳也被推亂了,那模樣要多慘有多慘。慘得她心中愉悅,禁不住又笑了一聲,“惡人自有天收,此話果然不假,你這騙子道士能治好郡主,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幾日的白吃白喝,可是爽到了吧?”

“爽。”容箏把漏出包袱的物什塞回去,側過臉回以她個沒什麼感情的微笑,“真是爽死本道長了。玉盤珍饈能值幾個錢,住在哪裡不是住?本道長如今就算因言行不當被趕出來了,也不至於露宿街頭,反倒是你這追個響兒都要引路蝶的人……這麼大的上京,暈頭轉向了,不好受吧?”

“……”

竟然被他看到了。

容箏撫平了淩亂的衣衫,回過頭來見人還沒有動靜,便順手將包袱甩到肩後,垂了睫掃量她,打趣道:“說啊,怎麼不說了?”

施挽月原先采買下過幾次山,知道自己個頭在女子堆裡雖不算拔尖兒,卻也是中規中矩,裝起男人來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但身前這挑了眉似笑非笑回望向她的這人,卻真的是很高,高得她甚至在說話時需得微微仰起頭來,便恰好對上了他看來的眼睛。

“道長果然不出所料,”施挽月分毫不退,眼眸平靜,“天天閒了就喜歡找人嗆嘴。”

那會兒子刀光劍影,施挽月尚沒來得及品味便將人一掌打了下去。此刻再淋著月色細瞧一番,卻發現這雙眼睛真是美。

“施少俠此言差矣,本道長也並非什麼人都願意嗆的。”容箏笑時那桃花眼便如同狐狸般稍稍眯起來一些,襯著流連其中的皎皎月色,實在很像倒映在湖裡的星星,“也是自願被趕出王府的。”

施挽月是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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