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如若映入那眼裡(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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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窗外透進的日光啄到了眼皮,樓外小販吆喝的叫賣也越發刺耳,擱在床沿的手指沐浴在陽光裡輕輕一顫,隨後像是終於從那朦朧的黑暗裡逐漸走出般,施挽月睫毛掀動,緩慢地睜開了眼。

她腦中昏沉,意識不清,有那麼一瞬間根本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地。樓外的喧嚷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周圍的環境亦是陌生到讓她感到迷茫和恐慌。

施挽月抬手遮住了刺眼陽光,感受著睫羽刮在手背帶來的癢,怔怔地盯著頂棚足有半盞茶的時間,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微歎一聲,指尖用力掐住了床沿,借著那股力坐起身來。

濃黑發絲如墨垂落,施挽月撐著疲乏的身子打眼一看,油燈已經燃儘了,這屋內杳無人跡,甚至靜得落針可聞,靜得她心中無端生出種空蕩蕩的失落來,也不知在等著什麼人,期待什麼事。

孑然一身罷了。

她習慣性地率先找到了佩劍的位置,待看到沉瀟穩穩被放置在桌上時,這才覺得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挪到床邊,慢悠悠地穿了鞋。

桃木窗的窗紙在陽光浸染下顯得很薄,屋外掛的紙皮燈籠也隨著微風陣陣而輕微晃蕩著。

這一睡,竟然已是晌午了。

施挽月穿戴整齊,拎著沉瀟拉開屋門,心想下一步可以去朝雲閣再喝口茶,順便探探碧玉山莊的消息。

走至二樓梯口,許是被強光刺到了眼,施挽月垂下眼輕眨了一下,再抬起的時候,那點白色光影自遠處越來越清晰。

樓下人聲鼎沸,濟濟一堂,卻有一高挑身形孑然而立,涇渭分明地隔開了所有嘈雜與叨擾。

容箏依舊如昨日一般著一襲潔淨白裳,隻是那頭本該簪起的白發卻被漆黑的發帶高高束起,宛如毫無生氣的瓷偶被賦予靈魂,終於添上了僅屬於他的印記——也終於讓人能夠忽略掉他眼中空蕩的死寂,恍然大悟地回想起,他也不過才是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人。

風動簷鈴,容箏倏然似有所感,低垂的雪睫輕微顫動幾下,隨後仰起臉來,望見了她。

他抬起眼眸,點漆般的瞳孔猶如綻放出了兩朵漆黑的罌粟,而那罌粟的花心裡又映出了兩個小小的影子,盛放在他緩緩漏出的笑意裡。

施挽月窒了一瞬,搭在扶欄上的手不自禁蜷起了一些。

她被裝進了這雙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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