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白骨森森啖其肉(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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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裡漆黑森然,黑黢黢的仿佛沒有儘頭。

容箏從袖中掏出個火折子,拿傀儡線勾著點了牆壁上忽燃忽隱的詭異火燭回到手裡。待視野裡的光亮逐漸穩定下來時,他這才終於看清,這牆壁上,竟然是藏了些東西的。

大抵已是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壁畫了,惟妙惟肖地刻畫了飛蟲走獸與一群衣袂飄飄的江湖修士。許是年代久遠之故,壁畫上的顏色已有些渾濁,但不難從他們碧綠色的衣裳與身後背的相同劍匣看出,這是一個門派,或者說一個族群的人。

“沒成想探個山莊,”容箏輕嘖一聲,將火折子湊得離壁畫更近了一些,“竟然還有曆史要學。”

觀這壁畫上生機盎然的背景,該是生活在一片碧水青山的優美之地,修士們和樂融融,如同一團熠熠燃燒的焰,任何時候都是聚在一起的。他們會圍著篝火跳舞,也能毫不費力地剿滅一些攻擊人的猛獸,這般團結友愛,仿佛是一代一代傳承延續下來的血脈,曆久彌新。

寬大的衣裳隨走勢微微拂動,容箏高束的白發也自肩頭滑散下去,貼著身子微微晃動兩下,彷如一團飄蕩的雲。他看著看著,微微蹙起了眉,低喃道:“碧玉……山莊?”

他此刻基本能夠確定下來,這依山傍水之地便是大戚上京的前身——河是玉關河,那山的模樣也與他們在外看時靈山的大致輪廓不謀而合,那麼這群人,應該就是碧玉山莊的主人了。

可壁畫的風格到了後麵就有些不對勁了,那色彩驟然昏暗下來,連著天與地都成了一片虛無的混沌。火燒四野,濃黑的硝煙遮天蔽日,將整幅壁畫都渲染成了人間煉獄的荒誕之景。

而這壁畫中驀地闖入了新的角色,銀飾彎刀,瞧著像是異族人的打扮。他們成群逐隊,風卷殘雲般侵入了這山清水秀的美景,而那本是欣欣向榮的原居民竟在他們闖入後,分裂為了兩撥,自相殘殺起來。

蠱。

紫衣的異族人宛如黑暗裡幻化出來的神祇,浮於壁畫上空,高高在上地欣賞著這片人間煉獄。

而碧綠衣裳的修士們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死不瞑目。

那一天是……外族人的入侵。

壁畫戛然而止。

容箏收回欲邁出的腳步,稍稍停滯下來,準備思考這幅壁畫的含義。

可牆壁兩側晃動的燭火驟然熄滅,便聽密室裡倏地響起利器刺破空氣的爆破之音,容箏眸色微頓,千鈞一發之際側身避過,隻覺眼前刹那掠過陣冷冷疾風,隨之而去的,還有一不小心便會取了他性命的利器。

那枚曳著寒光的袖箭削斷一縷蕩起的雪發,險之又險地擦著他鼻尖穿了過去。

容箏站穩身子後,舉著那點微薄得就快熄滅的燭光有些頭疼地往前望去。

前方已不再是一望無際的昏暗,那昏暗儘頭立著一扇門。

門前亦有一人,他手執長槍,鼻骨被削去,似鬼非鬼,臉上被烙印下密不可數的晦澀梵文,讓人無論怎麼努力都再也瞧不出那張臉的本來模樣了。

破爛的衣裳掩不住他令人汗毛倒豎的壓迫感,他仍舊微側著身體,維持著方才擲出袖箭的姿勢。

但那雙觸之生寒的眼睛,卻緩慢地,滯澀地,朝容箏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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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挽月一劍劈開條血路,陸柏舟驚愕片刻便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翻滾過去,扳動了機關。

西麵地磚“轟隆隆”地應聲而開,陸柏舟眼中露出了絕處逢生的喜意,招呼二人說:“快走!”

施挽月斬斷了機關扳手,也隨著陸柏舟一躍而下。

林瀟音駐守在密室外斷後,那骨扇的冷鋒奪命,掀了一圈頭蓋骨後旋飛回手中,他再不遲疑,緊隨其後地跳進密室。

地磚再度閉合。

許是被方才那一劍耗去了太多精力,施挽月甫一落地卻沒有站穩,氣力不足地在地上翻了一圈才以手撐地停了下來。

另外二人相比於她的狀態就明顯好上許多,尤其陸柏舟這人武癡似的,見她實力不錯,連帶著態度都比之前冷冰冰的模樣熱切上幾分,還知道問她一嘴:“沒事吧?”

施挽月搖搖頭,將滑出手中的沉瀟重新握緊,這才有些力竭地背靠著牆壁坐起,打量起來。

這地方說是密室,卻不太像一間密室,反而與她先前居住的客棧有些相似。

屋內陳設齊整,桌椅床一應俱全,桌上擺著茶壺與杯盞,還有一盞燃得旺盛的油燈,將這密室內照得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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