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的旅人消息不通,很少知道上京城的是非,此時,又、被那位說書先生吊起了胃口很是著急的樣子。
於是這下茶樓裡的客人態度很一致,紛紛要求說書先生繼續說下去,那說書先生也應了他們的要求,卻道了一句:
“休棄熙德長公主的人,乃是當今。欲知這紅娘館後事如何,還待下回分解。”
言罷收拾收拾了醒木折扇之流,竟就這般退了場。
在場的京城民眾有的被驗證了猜想,有的得知與此差不離,也有初聞此事大吃一驚的人,奈何已經講到了當今聖上,誰還能接著去追問不曾,紛紛在口中喃喃道:果然如此,原來如此之流,也不追究這說書先生溜得飛快一事,眾人私底下卻議論紛紛起來。
白夜琉在雅間聽了個明白,心裡卻被撩動了心思,那說書先生好生沒趣,話看似什麼都說了,卻實實在在又什麼都沒有說。
既然已經擔了這妄議皇室的罪名,何不好好地說下去,讓人聽個清楚明白才好。
白夜琉心中頗有幾分意猶未儘之意,隨口便道:
“這位熙德長公主想來也是一位可憐人。”
原本也沒指望有人應答,白夜琉本打算著就此尋了彆處賞玩,誰知那屏風的另一邊,竟然有聲音傳來。
“依我看,這熙德長公主可不就是個可憐人麼?做了什麼不好,卻做了皇帝陛下的前妻。”
她身後的兩個丫頭很是有幾分咬牙切齒,然而女子並未注意。
白夜琉凝眉思索,這“前妻”是何物?
少不得順著那女聲的話說道了下去:“還請姑娘賜教,前妻,是何物?”
“公子仔細想想,若是你娶了妻,隨後又休棄了她另娶一人。那你第一位妻子,可不就是以前的妻子,自然也就是前妻。”
“那這長公主,便是皇上的前妻,如此說法,小生倒是第一次聽聞。不知為何做了前妻,便是可憐人?”
白夜琉耳力向來很好,那女子的聲音似黃鶯鳴翠,又似空穀濺水聲,清澈悅耳,隻聞其聲,便覺得心曠神怡。
“那公子認為,熙德長公主如今可能再嫁?”女子悠悠然發問,原本白夜琉不及細想,如今倒是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自然是不行的。便是長公主自己願意,怕是皇上也不會允許。”
白夜琉此時倒是真心為熙德長公主扼腕了,好好一個女孩子家,竟然此生都嫁不得人,實在是人生憾事。
“世人皆癡,公子倒是看得通透。”
那女子的聲音似乎有一絲輕嘲,白夜琉卻聽得不甚真切。
“隻這天下,各人自有各人的苦楚。世間種種,一啄一飲皆是天定,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不外乎此。”
白夜琉頓了頓,又說道:
“說不定,那女子做了長公主,也算是求仁得仁。這世間第一等尊貴的位子,也不是人人都有這等緣分。”
世人皆知,熙德長公主並不是景家皇室中的人,而是葉國公的嫡女。白夜琉的這番話,認真計較起來,並無不妥。
“我原本以為公子不同,如今看來,卻又和世人一般無二了。那公子方才又何必說熙德可憐?”
女子的聲音輕緩了許多,似乎沒有了繼續交談下去的意思。
“小生口中所言可憐,卻是因為那皇城不過四方天地,居於一處,未免拘謹。這天下之大,山水萬千,生於此間,卻少不得要四處走走,見人識物,才算是來了人間一遭。長公主既然嫁不得人,名利錢財於她儘皆是天邊浮雲,枕邊一夢而已。故而才有那一歎。”
白夜琉此時所言,一分在說長公主,九分卻在說自己。
女子的撫掌而讚,道:
“我本世間逍遙客,奈何紅塵世紛紛。”
白夜琉卻不想聽到這一句,心中大讚。
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
白夜琉口中亦是鄭重幾分道:
“人生在世,自然是及時行樂為好。身份,地位皆是束縛,不若逍遙自在。小姐這話中灑脫隨性,我倒是有心相交,隻是不知小姐是否方便。”
女子亦道:
“在我看來,公子也是這世間少有的知音人了。”
這二人很有幾分興趣相投,話已至此,自然要知名知姓才好。
女子沒有猶豫地問道:“聽聞公子口音,約莫不是聶國人士?”
白夜琉自知口音不順,輕笑一聲,便道:
“我乃夜闌國人士,初入聶國。如有得罪還請小姐海涵。方才小姐於白某行了方便,讓與了這半間雅閣,白某心中不甚感激。”
言罷,便起身微微拱了拱手。
女子那端卻頓了一頓,隨即便道:
“夜闌國白氏,久仰大名。不知可是夜闌國哪位皇親國戚?”
白氏是夜闌國的國姓,非皇親國戚不得以之為姓,故而女子有此一問。
白夜琉也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不然也不會自稱白姓,便道:
“在下不才,正是夜闌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