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莫沉默的站在另一頭,一動不動。眼前一直晃動的,都是方卉。
方卉乖順的模樣,方卉小心翼翼的討好,方卉溫柔淺笑的唇,霧蒙蒙的眼眸,輕輕軟軟喊他‘陸莫’時的聲音。
原來,自己早就將她放在了心裡。
不是其他任何人,想要的人,唯獨隻有她一個。
可以前的自己不敢去想,甚至也不想去想。
他隱隱察覺到這份感情是阻礙,是他站在陸家頂點的絆腳石。
所以在萌芽的時候,在剛剛就要發現的時候,就將對她的感情直接壓在了心底。
不去想,不去看,不去理解,也就不會發現。
他用著一個又一個借口理智的告訴自己,如何做是正確的。
漠視她的寂寞,無視她眼裡的感情,強迫自己不去關心她的狀況,接受二爺的提議,準備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來滿足自己的野心。
直到真的要失去她時,他才發現自己無論何時都會想起她。
“小卉。”
陸莫忽然捂住雙眼,無力的靠在牆上,喃喃出聲。
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情,顯得他之前所做過的事,多麼狼狽可笑。
方崢聽到他的聲音,大怒的跳起,扇了他一爪子:“不許你喊我妹的名字,你害的她還不夠慘嗎!”
陸莫沒反抗,默默的承受了這一巴掌。
他凝視著門的方向,仿佛想要透過門板,看清楚裡麵的人。
方卉,小卉。
就算讓他變得更狼狽一些也無所謂,就算讓他顯得再可笑也無妨。隻要她平安無事,隻要她還能健康的站在他麵前,衝他笑,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他願意付出代價,哪怕對陸年低頭,那也沒什麼……
*
“讓開。”
陸莫才想著隻要方卉沒事,哪怕對陸年低頭也沒什麼。
下一秒,他就聽到了陸年的聲音。
那種熟悉的,平靜冷淡到讓人生氣的聲音。
陸莫抬頭,對上陸年的視線。
等待的時間太久,又不敢擅自打擾初白,陸莫和方崢站累了,也顧不得形象,一人一貓都靠坐在門邊。
聽到陸年的聲音,這兩人才發現陸年竟然無聲無息出現在麵前。
已經不想去感慨陸年的實力,陸莫繃著臉起身讓開。
哪怕做好了對陸年低頭的準備,可常年形成的習慣,讓他一時間也無法立刻和顏悅色的麵對陸年。
假笑他是會,但此刻沒心情。
掃開了擋門的東西,陸年掏出鑰匙開門。
方崢急切的伸爪勾住了他的褲腳,懇求道:“能幫我問問我妹妹怎麼樣了?還需要其他東西嗎?”
初白不讓他們進去,隻在最初說要黎家的養生丸看看。
這一點直接難倒了方崢和陸莫。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地位,現在去哪裡找黎家的養生丸。
他們兩個幫不上忙,直接被掃地出門,除了乾著急,什麼消息都沒有。
陸莫看著陸年手裡的那個金底黑色的盒子,艱難的擠出聲音:“黎家的養生丸……難倒有問題?”
初白要黎家的養生丸看看,他之前給方卉吃過一顆,然後方卉好端端的就出事了。
難倒是因為那顆養生丸?
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是他親手將小卉……
陸莫臉色煞白。
陸年沒回他們,擰開門走了進去。
一個是處處和他對著乾的陸莫,一個是曾經進入陸家當探子,還想要挖他牆角的方崢。陸年沒將這兩人直接丟出去,已經是看在初白的份上了。
他走進客廳,驚訝的看著眼前繁複瑰麗的陣法。
那是陸年從未見過的陣法,其複雜程度遠比他見過的任何陣法都要繁複。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這麼龐大繁複的陣法,竟然是以方卉為中心,立體環狀包裹住她,形成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圓球般回路。
每一條陣法符文都是密密麻麻又井然有序,靈光瑰麗閃爍。
要知道,越是複雜的陣法,需要用到的符文就越多。想要在這麼小的範圍內使用如此多的符文陣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陸年用陣法關著初白的那一次,那些陣法不過隻是困人的低級陣法罷了。哪裡像眼前這個,就算是不懂的人也能看出,其精巧程度遠遠超過現在所知的。
看了一眼這個陣法,陸年轉身走回門邊,直接在門上拍了幾道符籙,防止方崢陸莫闖進來。
初白現在展露出來的已經夠顯眼了,若是這些陣法在暴露,難免會有人起了不好的心思。
“黎家的養生丸呢?”
等陸年拍完符籙,初白騰出手,衝他揮了揮。
陸年將那個金底黑色的盒子遞給她,“這藥有問題?”
“唔,不知道,我要先看看。”初白打開盒子,捏著黎家那顆養生丸研究。
“那她呢?不用管了?”
陸年瞄了一眼陣法中心的方卉,他看不懂這是什麼陣法,自然也看不出來方卉現在的狀態到底怎麼樣。
“嗯,暫時不用管了,一會喊陸莫進來放血。雖然方卉這次不是因為命契出的事,但總歸是命契將她的身體虛耗的太過,才會承受不住造成這個結果,陸莫總該負點責任。”
命契?
陸年來之前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才猜測出幾分。
方卉的樣子也印證了他以前的猜測,亞種人類的力量一旦耗空,付出的將是生命的代價。
這樣結果讓他後怕,在青海那會,他如果沒有用言靈斬斷命契,就算她的力量比方卉強,不會當場死亡,肯定也會給身體造成不小的負擔。
初白研究著黎家那枚養生丸,突然那顆養生丸被拿開,陸年擠了過來。
初白:“?”
“命契……我和你的命契,解開了嗎?”
雖然在自己的感知中,已經感覺不到命契的存在,但陸年還是不放心的開口問。
“唔,突然問這個乾嘛。”
初白心虛了一秒,她和陸年的命契隻剩下一絲聯係,在天道誓約的掩蓋下幾乎可以忽略不算,再加上她放在陸年身上的隔離陣法,他當然什麼都感覺不到。
見她這樣,陸年眯了眯眼:“我一直忘了問,當初在青海,你是怎麼救我的?”
他的傷勢那麼嚴重,最後卻毫發無傷,身體甚至比以前更好。就連時不時在體內衝撞肆虐的力量,都變得溫順起來。他一直沒有問,她是怎麼解決的。
初白吧啦吧啦的給他科普了下,他的體弱是因為力量和身體不匹配造成的,要麼削弱他的力量,要麼加強他的身體,這兩項都可以解決他的問題。
“那你是怎麼加強我的身體的?”陸年敏銳的直擊重點。
他的力量沒有變弱,身體變好了,自然是被加強了。
初白卡殼了。
趁他神智不清時哄他和她締結天道契約,這種類似‘婚契’的綁定,還會有副作用,也順便解決了她被世界法定盯梢壓迫的情勢。
雖然也的確是救了他,但種種加在一起,她一時也說不出口啊。
而且以陸年現在積極的態度,一旦明白什麼是‘婚契’,絕對會第一時間抓她去結婚。
她才不要。
誤會了她突然的沉默,陸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唇,低低的道:“其實我最近模模糊糊的想起一點,在水裡,我壓著你,親吻你,抱著你……我是不是強迫了你,你是用身體……咳,古籍裡記載的雙修救了我嗎?”
他俯身親了她一口,唇角微翹,認真的道:“初白,我會負責的。”
“!!!”
初白傻了。
等等,她最初是想過雙修,但因為硬件條件太差,菜雞互啄什麼的,她放棄了啊。
你負什麼責,不要隨便給我自己腦補!
“初白?”他微笑,等著她的回應。
初白一把推開他的大頭,咬牙切齒的擠出聲音:“你想多了,沒有這回事!”
陸年平靜的看著她,琢磨了一會兒,才挑眉道:“難道是我那會弄痛你了嗎?你不滿意所以才不肯承認?”
他模糊能想起來的畫麵都特彆刺激,需要打馬賽克那種,按照這些畫麵發展,他不信什麼都沒發生。
她剛才的表現明顯是心虛,卻不肯承認。
所以是他表現的太差,都讓她不想回想?
“我說了沒有那回事!”
初白一巴掌拍在茶幾上,惱羞成怒之下,力道沒控製好,茶幾碎成了渣渣。
瞄了一眼茶幾殘骸,怎麼看都透著欲蓋彌彰的心虛。陸年挑眉,“初白……”
“我不要在聽你瞎扯,我還要忙正事,你出去。”
初白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指門,直接趕人。
陸年深吸一口氣,抓住她驅趕自己的手,正色道:“之前是我失去意識,難免有些失控。現在絕對不會了,保證讓你神魂顛倒。”
初白:“……”
“所以,我們再試一次,這次絕對不會痛!”斬釘截鐵的語調,充分表達了陸年的決心。
初白額角的青筋蹦了出來,她放棄了語言溝通,直接用靈力卷著陸年,將他扔了出去。
“再打擾我,殺了你!”
門,砰的一聲甩上,還震了震,足以表達初白的憤怒。
陸年:“……”
他微微躇眉,麵無表情的想著是哪裡出了差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