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這個敗家子~”
身材高大硬朗的沈廣華手裡拿著一根粗大的竹扁擔,追著三兒子在自家院子裡猛打。
被老爹打得抱頭鼠竄的沈漢生,從院子的東牆角躲到西牆角,撞翻了橫在院子裡的那根晾衣竹竿,上麵晾曬的大人和小孩衣物全都掉落在地,沾染了一層土灰。
老爹兩手舉著扁擔在身後窮追猛打,沈漢生在前麵邊跑邊躲,他繞過院子中間的那棵桂樹,又撞倒了用來晾曬漁網的那兩根木架子,晾曬在木架上的尼龍漁網嘩啦一下掉落下來,在地麵攤成一堆亂麻。
院子裡雞飛狗跳。
院門口圍滿了前來看熱鬨的鄰裡鄰居。
“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去賭錢了,彆打了爹,,”
“現在知道錯了?你把老子給你建新房的錢拿去賭,一夜之間輸了個精光,我沒你這樣的敗家兒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沈廣華氣急敗壞,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他舉著扁擔追著三兒子邊打邊罵,粗大堅硬的扁擔敲打在沈漢生細皮嫩肉的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沈漢生疼得齜牙咧嘴,在院子裡抱頭鼠竄。
站在院門口看熱鬨的王大嬸勸了句:
“廣華,算了,彆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沈廣華卻正在氣頭上,王大嬸的聲音他根本沒聽見,隻是一個勁的舉著扁擔對三兒子窮追猛打,以發泄心裡的怒火。
就在前幾天,沈廣華出海打漁,捕撈到了一網幾百斤的大黃魚,賣了一千多塊錢,讓村裡人都羨慕眼紅的不行。
沈廣華原本打算把這筆錢留給三兒子建新房的,卻被這個敗家子拿去鎮上賭了,一夜之間輸了個精光,沈廣華知道後氣得差點吐血,他今天要是不打一頓這個敗家子,他就不是沈廣華了。
沈廣華一共五個兒子,老大,老二,老四都是勤勞的人,幾個兒子結婚後自食其力分了家,老五更是全家最出息的一個,考上了大學,馬上就要畢業分配工作了,讓全家人都看到了希望。
五個兒子,唯獨生出了老三這樣一個臭名昭著的敗家子,讓沈廣華在村裡丟儘了顏麵。
全村人都知道沈廣華生了個敗家三兒子,他這個三兒子好吃懶做,遊手好閒,還嗜賭成性,整天丟下老婆孩子在外麵跟狐朋狗友鬼混,平日裡連個鬼影都見不著。
要不是有沈廣華這個還能乾的父親養著,三兒子一家早就餓死了。
沈廣華是為老三著想,才把賣大黃魚的一千兩百塊錢交給了三兒媳收藏著,留給她們家用來蓋新房的。
沈漢生卻把這筆錢從家裡摸走了,拿去鎮上一夜賭了個精光,輸光了錢不又敢回家,就跑去海邊擱淺在沙灘上的一艘廢棄小木船裡睡了一宿。
結果一覺醒來。
沈漢生竟然重生了。
他從2024年的一個花甲老頭,重生到了1985年,回到了他隻有25歲的八十年代。
沈漢生是今天清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海邊沙灘的一艘廢棄小木船上,才意識到自己重生這件事。
他還沒來得及震驚,第一時間趕回家,想見一見自己的老婆,因為前世他虧欠自己的老婆太多了,導致她操勞過度,身心俱疲,年紀輕輕就患病去世了。
兒子和女兒長大後,對他這個父親也沒有感情,這也讓沈漢生的晚年很孤獨,而這一切都是沈漢生自作自受造成的。
如今重生回來,沈漢生第一個念頭就是要見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從海邊沙灘一路趕到村裡的家中,沒想剛進院門,就被父親拿著扁擔追著打,這才有了院子裡的這一幕。
重生回來的沈漢生已經打算浪子回頭重新做人,但是這會兒麵對父親的窮追猛打,他隻能一邊躲避老爹的扁擔,一邊求饒:
“爹,彆打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賭錢了,我發誓。”
沈廣華這時候已經氣得不行,他隻顧舉著扁擔繼續追打沈漢生,邊打邊罵:
“你還發誓?現在發誓還有用?那可是老子拿命去外海捕撈到大黃魚的錢,足足一千兩百塊,就這樣讓你一夜全賭光了,看我不打死你這個敗家東西。”
沈漢生的屁股又被老爹的扁擔打了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他忍著疼痛躲避老爹打來的扁擔,視線一邊望向了屋門口的方向。
在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藍色粗布衣裳的年輕女子,長相清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往外溢出淚水,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洗得發白,袖子上縫著好幾個補丁,女人正是他的妻子,褚幼靑。
在褚幼靑身後還藏著兩個小蘿卜頭,一男一女,兩個小蘿卜頭也是衣衫襤褸,他們將瘦小的身子藏在褚幼靑身後,緊緊抓住媽媽的衣服,滿臉害怕的伸出小腦袋看著院子裡阿公拿著扁擔追打他們的爹,兩個孩子的小眼睛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娘,阿公為什麼要打爹呀。”三歲的小女兒怯怯的問。
褚幼靑沒有回答女兒,隻是默默站在屋門口看著院子裡的一切,眼淚不停的從她的眼窩裡流淌出來。
這會兒,褚幼靑的視線對上了院子裡沈漢生向她投來的求助目光,那是一種祈求的熱烈目光:
“阿青,你快讓咱爹停手啊,讓他彆打了,我已經知道錯了,阿青,”
褚幼靑見到沈漢生的求救,她心裡暗暗一緊,嘴角翕張了一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看著丈夫被爹追著打。
沈漢生沒想到自己向老婆求助,竟然被她給無視了。
咦,看來自己確實不是個東西,整天在外麵鬼混,從來沒給過這個女人一絲關心,傷了她的心,何況他還把用來建新房的一千多塊錢,一夜之間拿去賭了個精光,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也會心灰意冷吧。
求助老婆不成,沈漢生隻得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老媽,李秀蘭這會兒正坐在屋門口的一根矮凳上,膝蓋上擱著一個簸箕,她隻顧埋頭剝蒜,對院子裡的事充耳不聞。
“媽,你讓爹彆打我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沈漢生在向她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