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沈家一家十九口人擠在老屋的堂屋吃午飯。
男女老少圍坐在一張大圓木桌上,鬨鬨哄哄的,唯獨缺了早上被趕出院子的老三沒在。
沈廣華的五個兒子,雖然老大,老二,和老四都已經建了新房,但是平時吃飯還是在一起吃。
因為老大,老二,老四三兄弟都跟父親沈廣華出海捕魚,這艘漁船沈廣華沒有作為財產分出去,依然由沈廣華做主,出海捕魚的收獲按照幾兄弟出工的多少分錢。
老大,老二,老四的新房子是建在一起的,就在祖屋旁邊,剛建成沒多久,還沒有開灶,所以幾兄弟雖然分了家,但依然還是共用祖屋的灶房,人多吃飯也熱鬨些,幾個兒媳也都和睦的生活在一起,平日裡沒什麼大矛盾。
褚幼靑這會兒帶著兩個孩子坐在桌前,她沒有落座,隻是端著一個瓷碗站在一邊給自己的兩個孩子夾菜喂飯。
大哥二哥家幾個大點的孩子伸著筷子在桌上一通扒拉,桌上的菜已經被扒拉的差不多了,褚幼靑擔心今天早上被趕出院子的沈漢生沒吃飯,就說:
“娘,要不要給他留一碗菜啊。”
李秀蘭說:“不用管他,得餓他兩天才好,這麼多錢都拿去賭光了,真是太不像話。”
二嫂王蓮鳳也插話說:“三妹,漢生都敗家成這樣了,你還這麼惦記著他,我要是你,都不會讓他回家睡覺了。”
被二嫂這樣一說,褚幼靑羞愧的低下了頭,她內心裡其實也很矛盾,明明沈漢生是個敗家子,嗜賭成性,把家裡的錢全都賭光了,心裡卻還在為他擔心,擔心他在外麵挨餓,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褚幼靑咬咬嘴唇,拋開了心裡的矛盾雜念,她想到今天是初一,就換了個話題說:
“娘,今天初一,退大潮,待會兒吃完飯咱們要不要去海邊挖蟶子。”
李秀蘭點了點頭:“嗯,也好,咱們得早點去,中午就退潮了,去晚了就要被挖完了。”
褚秀靑草草扒拉了幾口飯,然後放下碗筷,去準備挖蟶子的工具去了。
沈漢生不顧家,整日在外麵遊手好閒,家裡全靠她一個柔弱的女人支撐著,平日裡靠編織漁網掙幾個手工錢,掙的錢還隻能偷偷的藏著,生怕被沈漢生翻出來,又要拿去外麵賭。
這年頭,織網和淘海是海邊漁村女人都會的活計,用梭子織一張漁網能掙三毛多錢,一天織三張網,就能掙一塊錢,褚幼靑平時除了織網,也會去海邊淘海,挖些蛤蜊蟶子,抓抓螃蟹拿去收購站,也能掙到幾個小錢。
沈漢生昨天賭輸了拿來建新房的一千兩百塊錢,讓褚幼靑心裡感到無比的難過,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褚幼靑是個任勞任怨的女人,她現在隻想著自己多辛苦一些,去淘海多掙一些錢,給孩子買些布料做衣服。
兩個孩子現在穿的都是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不穿的衣服,滿身補丁,一家四口要不是有公公婆婆養著,早就餓死了。
這會兒,褚幼靑手裡拿了一把火鉗,一把用來鏟火灰用的小鐵鏟,右手還提著一個鐵皮桶,早早等候在屋門口,這些就是她淘海的工具。
大嫂,二嫂,還有四妹幾個妯娌吃完飯後,也都各自回她們的新屋裡拿來了淘海的工具,沈家的幾個媳婦都在屋門口集合了。
李秀蘭這會兒帶著幾個兒媳婦,剛從家裡出來,正要往海邊走,就見到隔壁王大嬸從家裡拿了根釣魚竿,匆匆往海邊碼頭趕,李秀蘭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