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這是孩子吧,都這麼大了!”
離開東北多年,再次回到這片土地,胖子這會兒也是心中無限感慨,在兩個娃娃的一聲聲“叔叔好”之下,激動的眼淚差點都流出來。
他老王家,就剩下他一個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胡八一之外,也就在東北能讓他找到一點親人的味道了。
當年虎了吧唧的丫頭,這會兒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胡八一停好了車,也趕忙跑到當年的夥伴麵前,不過眼前的燕子終究不是當年的虎丫頭了,兩個娃娃都五六歲了。
哥倆愣神兒片刻,趕忙從口袋裡往外掏糖塊兒,一把把的塞給周圍的娃娃。
這個動作,很快吸引了屯子裡其他的娃娃,一群沒離開過屯子的娃娃蜂擁而至,也彆管是不是認識,紛紛伸出小手,嘴裡說著翻來覆去的那麼兩句吉利話。
畢竟這糖疙瘩每年也就是過年吃一次,那都是要說兩句吉祥話,叔叔伯伯才會笑著塞到嘴裡的。
一幫單純的娃娃圍在兩人身邊,偏偏就沒人往道神符這邊來。
看看自己身上這一身衝鋒衣、登山服多少有些風格迥異,道神符也差不多找到原因了,回身從車後座上拿起一個糖罐子,直接塞進胡八一和王胖子手裡,指了指車子的後備箱。
“先搬東西,回頭再聊。”
兩人這才想起來,這一次來可不是就帶了一些糖塊兒,還不少東西是給鄉親們帶來的。
彆小瞧了這些針頭線腦的小玩意兒,崗崗營子這個地方窮苦又偏僻,出門到鄉裡趕大集,天不亮就得出發,來回一趟十幾個小時,還得借用屯子裡的驢車,物資貧瘠到貨郎都不願意往這邊跑。
所以在胖子等人,把車上的禮物都卸下來,給大家發放的時候,這些淳樸的鄉親們,臉上的表情是又開心又感到惆悵。
畢竟從小家裡耳提命麵的教育,讓她們明白不能白拿人家東西的樸素道理,可給錢這話說出來太見外,給東西……就屯子裡的這個情況,也拿不出啥東西來。
可你說不要,其實家裡的物資確實緊缺……心思百轉之下,還是最後上了年紀的老支書站出來開了口。
收下了東西,大家夥兒也紛紛開始忙活起來,安排客人吃好喝好,此話一出,這才讓大家都打消了顧慮,臉上也掛起了舒心的笑容。
王胖子和胡八一忙著跟鄉親們攀談,道神符卻站在一邊,觀察著村裡的大部分人的神色表情、穿著打扮,以及言行談吐。
卸嶺一脈的手藝,講求望、聞、問、切,這四樣每一種都有其獨到之處。
尤其是這“問”字一門兒,那完全是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也是唯一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技術。
而跟什麼人打交道,選擇什麼人作為突破口,在什麼時機開啟自己想知道的話題,這裡麵都是極有說法的。
就好像崗崗營子這種邊陲小村落,還算是比較好接觸的,畢竟民風淳樸,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一輩子都隻知道在地裡刨食,心思也單純。
很容易就能拿到一些重要信息,而且東北人好客,三杯酒下肚,很多話題都能敞開了聊。
老支書年輕那會兒, 八成也是個好酒之人,道神符之前還專門做了不少準備,即便是車上在擁擠,他依舊塞了一箱老白乾兒。
結果壓根兒就沒用上,老支書家裡自己釀的老燒酒,可比老白乾兒猛多了。
在胡八一的介紹之下,老支書熱情的邀請這一眾“毛主席的孩子”到家裡吃飯。
大火炕上擺小桌,涼菜花生小拚盤,小雞燉榛蘑、爆炒木耳、醬豬頭、婆婆丁配上蘸醬菜清香爽口、醬扒茄子、粉條豆腐燉江魚……
七七八八幾個菜擺上桌,道神符就已經開始吞咽口水了,這一桌子菜,直接給他整餓了。
現在就是生氣老胡和胖子還在那折騰電視,你說屯子裡又沒有電,這倆是不是閒的蛋疼。
說來,這哥倆也真是有力氣都用不到正經地方,一個沒通電的屯子,你說抱著電視和收音機來,這也就是老支書是個實在人,換個脾氣不好的,八成都得把你打出去。
最後這哥倆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東西,竟然還比不上他帶來的小熊貓香皂和一包火柴招人喜歡。
兩人累的滿頭大汗不說,本來還吹牛讓老支書在電視上看到偉大的小平同誌,這下算是徹底歇菜了。
沒成想,一轉身,就看到道神符嘴裡吃著炒栗子,正看他倆的笑話。
“不是我說你啊,小同誌,你可不能脫離群眾啊,趕緊給想想辦法。”
“老支書可還等著看看咱偉大的小平同誌呐,這是正經事。”
好個胡八一,這濃眉大眼兒的,也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來。
這要是胖子說出來,符爺還多少能接受一點。
王胖子:咋的,我胖爺嘴裡就吐不出個象牙來唄,那我回去舔麵去?
“外麵那車,你去把發動機拆下來,給咱老支書當發電機用,今天晚上彆說看到小平同誌,說不定還能看到天安門呢!”
汽車發動機,拆下來當發電機用,誰家敗家子兒能說出這話來。
原本胡八一也就是想開個玩笑,誰能想到這神經病一開口,不僅沒給他一個台階,順手連梯子都給拆了。
還是老支書的兒子站出來打了一個圓場,一輛車給全村配上電視都夠了,拆下發動機當發電機用,玩笑也不能這麼開的。
在兩人一頓操作無果之後,這才頗為惋惜的放棄了偉大事業,吃上了道神符心心念念一路的地道東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