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柔弱無骨,一手搭額一手扶著馨兒的胳臂,幾乎整個人倚在馨兒身上,似病還吟,可身上發上又掛滿金銀索細,釵裙環佩相互碰撞,玎玲作響,彩袖輝煌,宛若神女下凡,令人矚目。
二人直走到樹蔭深處,馨兒才將傘撤去。
早有人掃去樹下石榻上散落的花葉,鋪好了水竹方格十字紋玉簟,並四方白底紅梅織錦靠墊,還有一樽梨木曲腿憑幾。
莊任氏憑幾,單手支頤,雙目微闔,似閉還睜,不過剛剛晝寢過,這會兒就又是懶洋洋的入眠狀了。
過了好一會兒,莊任氏才後知後覺似的,揮手示意阿白起來。
馨兒冷聲傳令:“起來吧。”
不是‘夫人叫小姐請起’,也不是‘小姐請免禮’,而是冷冰冰的‘起來吧’三個字,好似這禮是行給她的。
阿白卻也不計較,緩緩直起上身,強忍背脊的酸痛,繼續默默備湯。
莊任氏語氣慵懶:“如何了?”
“回母親的話,就快好了。”
“動作快些,莫要做什麼事都慢人家一步,誤了時辰,好處儘讓彆人占了去。”莊任氏話裡有話。
阿白靦顏,知道母親這是在怪罪她。
百戲藝會三年一次,上一次是去年,她遺憾敗北,無緣花魁。
年紀越大,執念越深。
莊任氏是做夢也想趕超牡丹、蓮花二棚,在這中瓦子裡一家獨大。
阿白心知那二棚已是瓦子中的老人,甚至在禦前供奉過,而桂香棚資曆尚淺,上次奪魁已是使儘渾身解數,再要奪魁,恐需得神助。
可她沒有反駁的餘地,隻得順從,上身如飽穗壓枝,緩緩折服地下,道聲‘母親教訓得是’。
莊任氏見她如此乖順,語氣柔了些,道:“你禮數周全,又得我技藝真傳,自是最好的,那些個才疏德薄之輩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隻因你一時鬆懈,才叫她們鑽了空子,日後,可得要加緊才是。”
“是,女兒自當儘心全力。”
“希望你是真的儘心竭力,而非空話。”
似有一把火從心底燒到喉嚨再到頭頂、四肢,阿白腹熱腸慌,一口氣還沒喘勻,就又屏住了。
“還有一事。”莊任氏道:“我如今為何又聽得風語,說你已與人私終身了呢?”她微蹙住眉,看阿白的眼神略含不悅。
阿白惶恐也茫然,小聲道:“女兒不知。”
“婚姻之事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個兒定了,不成體統。”莊任氏接著說:“我可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