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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窈足足彆扭了兩天。
兩天裡她一句話都沒有同元岐說過。
每日去給他送藥,放下湯盞之後,她寧願去數窗欞格子,也不願意看元岐一眼,唯恐與他對視了,又被訛上一個什麼窺伺他的名頭。
當誰還沒點脾氣。
她雖然巴不得元岐討厭她疏遠她。
可是主動想法子引得他生厭,跟他自作多情以為她貪慕他美色,愛他愛到要揩他油的地步,那是兩回事。
饒是李窈前世今生加起來,已經是六隻手加起來都數不完的年歲,也覺得自己麵皮還薄,得再緩緩,才能······才能去元岐麵前,接著扮一個話本子看多了的花癡。
其實,若非是在阿兄麵前,這裝瘋扮傻的小把戲當真起了效。她隻怕是要一直當個鴕鳥,不知道要緩到什麼時候。
那日李窈一番唱念做打,著實嚇怕了李宴。
十幾年來他待在青原鎮,循規蹈矩做個賬房先生,過著平常百姓該有的平凡日子。
唯一出格的地方,便是對這個妹妹太過寵溺。
本以為姑娘家都像朵嬌花,本就該精心護養,小心澆灌。等到花開的日子再尋個品行不錯,她也喜歡的夫婿,日後能過上平安和樂的日子,就算是求到了上上簽。
卻沒想到十幾年來兢兢業業,不知是哪裡出了岔子,最後把家裡這朵嬌花養成了個缺心眼的傻孩子。
許是實在憂心家裡這個傻姑娘,許是礙於彆的什麼,李宴終於是向府衙請了辭。
打定了主意,暫時從送稅簿這趟渾水裡抽身出來。
三月末的時候,外海解凍,魚潮回遷。
青原鎮上會水擅捕魚的好手們出了一次海,便帶回了成船的海魚來。
有相熟的人家送了幾條魚到李家。
吃海味兒嘗得就是個新鮮,李宴雖然還和妹妹鬨著彆扭,還是換下了那件常穿的素青布衫,替妹妹洗手做羹湯。
白色的煙氣從廚房裡冒出來。
青石小院裡,李窈坐在院子裡的矮缸上,用力敲了敲厚重的缸壁。矮缸裡傳來悠悠的回響。
今日天清氣朗,她的心情卻不甚美妙。
足足彆扭了好幾日,她終於想了個明白,元岐如今對她避之不及。
這等形勢對她有利,她該好好利用這份厭惡,而不是礙於臉皮,賭氣要從他那裡掙回臉麵才是。
煎炒菜油的香味從廚房半掩著的草簾中傳出來。
李窈跳下矮缸,腳步輕盈,輕輕掀起草簾。
灶台旁,李宴挽著袖子,露出清瘦結實的胳膊,正翻炒著鍋裡炒得爛熟的菜葉。
“阿兄······”李窈聲音低低的,帶著些討好的意味。
聽到聲響,李宴眼皮也不抬,冷冷的往案板上一指。
“吃去吧。日後出去做了乞兒,想吃什麼都要看天意。”
這是心裡還在怪她。
李窈訕訕的,順著李宴手指的方向。瞧見一碗顏色素淨,半點油水也無的飯菜端端正正擺在桌案上。
她低著頭,不曾言語,取了雙竹筷在碗裡一戳,果然,煎得金黃發紅的魚肉被藏在了菜底。貼著肉的地方,白淨的米飯浸上了一層油光,看上去,著實饞人。
她不聲不響,端著白瓷碗就要走。一旁冷著臉的李宴先是一愣,接著便怒了。
他掀起草簾。
“你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