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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不知是錯覺還是當真被魚刺卡住了喉嚨,床榻上的青年覺得喉嚨有些癢。
他費力將口中肉糜咽下,清了清嗓子,這才踟躕開口。
“在下在姑娘家中叨擾了這麼久,卻還不知道救我的那位恩人······以及姑娘你的名諱。”
“我阿兄喚做李宴,我跟著他姓李,單名一個窈字,阿兄和其他人都叫我窈娘。郎君你也這麼喚我就是。”
飯菜瞧著是一時半刻喂不下去的了,李窈悠悠然擱下竹筷,慢條斯理逗弄眼前這個人。
陰鬱俊美的五官,平和安然的眼神,這樣矛盾的組合,本是不該出現在元岐身上的。
想一想,從前和往後,能欺負他的時候,也就隻有眼前這段日子了。
“你喚上一聲,我聽聽!”
“姑娘,不要再拿在下玩笑取樂了!”
青年越是極力逃避,李窈就越是不肯罷休。
“隻是要你叫我的名字,就算是拿你取樂啦?你這人心眼還挺小的。”
惡劣的念頭藏在心裡,她將臉湊到青年麵前,極力欣賞他此刻的無措和困窘。
誰知本來垂眼的青年忽然掀起眼皮,定定望來,深沉如湖水的眼中掀起波瀾,像是在從前無數個意亂情迷的深夜裡那般。
他忽地往前傾身,眼神落在她嫣紅潤澤的唇瓣上,像是想將那一處吞入口中,細細品嘗一般,從容開口。
“窈娘。”
低低的聲音,平淡到並不摻雜一絲感情的口氣,與記憶中彆無二致的聲音。
翹起的唇角掛在臉上,李窈打了個冷顫,慫了。
她僵在那裡的樣子,似乎嚇到了青年,他又慌忙避開眼,“姑娘,在下並非有意唐突。你若是不高興,在下必定不會再這樣喚你的名諱。”
青年此時口氣溫和,令得方才那一瞬間的熟悉感像是幻覺一般。
李窈鬆了口氣,不安卻仍舊如暗夜的潮水般湧來。
她勉強微笑,唇角弧度顯得有些尷尬。
“不必了。我這才是與你玩笑呢,你照舊這麼喚我便是。”
人卻是訕訕退回原處。
逗弄的心思是消散了,她隻後悔方才實在不該越線,將自己弄到這般田地,真是自作自受。
正在那裡如坐針氈,就聽到院中傳來輕輕腳步聲。
還有少女輕柔的嗓音。
“窈娘,你在家嗎?”
“在的!在的!”
李窈喜出望外,將白瓷碗塞回青年手中,名正言順找到了退場的機會。
“有客人來了!我得去外麵招呼,郎君你且慢慢吃。”
不等人答,她一溜煙便跑了出去。
隻留下神色還難掩窘迫的青年半靠在床榻上,卻是意興闌珊了。
元岐放下那盞幾乎要涼了的瓷碗,輕輕撫摸自己躍動不已的心口,唇角平複下來。
他輕輕一歎,垂眼掃過那碗米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早知道她膽子小得像隻兔子,有點風吹草動就忙不迭溜走,就不該故意嚇唬她。
這下好了,樂子沒了。
可是沒辦法,正如她所說。
那等秀色在前,他若能把持得住,早就成聖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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