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青年繼續道:“隻是李兄那裡,突然遇到這種事情,恐怕會想找姑娘你商量商量,囑咐姑娘你幾句話。在下的傷並不要緊。姑娘還是先去找你兄長說說話,免得他憂心。”
青年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露,臉雖然紅著,態度卻擺明了是拒她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李窈立刻便覺得,自己先前一番主動獻媚起了效果,果真讓他對自己生了厭。
這條路她走對了,往後也該如此走下去。
隻是嗓子眼的那口氣偏偏就梗在那裡,讓她高興不起來。她磨了磨牙,心裡暗罵自己當真是賤的。
明明目的達到了,卻又覺得不痛快。
於是開口時雖努力放柔了聲音,卻仍舊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不像安撫,倒像是催命。
“你不怕疼,我看著卻心疼。左右去張伯家不過幾步的路,我去去就來,我阿兄就是想囑咐我什麼,等我回來也不礙事的。”
“什麼不礙事?”
屋中的兩人正說話的時候,李宴已經送彆了楊家父女,往西廂房而來。正好就將李窈那句話從頭到尾聽了個乾淨。
雖然妹妹本就在他麵前透露過心思,可是親耳聽見與親眼見到,感受還是有所不同的。
此時正是正午剛過的時辰,日光穿過院中那株老梨,再順著窗欞上的格子爬進廂房的時候,已經變得極其淺淡。
坐在床榻上的青年,麵龐恰恰就迎著日光。
他那雙鴉青色的眼眸被日光照得近乎透澈,眼尾微彎,含了笑意看人的時候,就如同帶著千萬縷水藻般的情愫,默默糾纏上去,令人再也掙脫不開。
而李窈站在離床榻不遠之處。雖然神色羞惱,頰上脖頸上卻儘是紅暈,儼然一副與情郎鬨了彆扭的小女兒姿態。
這兩人氣質迥異,生得卻都好看。算是容色照人的那一類人物,湊在一起時,便顯得格外登對。
似乎真是老天得了空閒,特地要牽起這一根紅線,成全這段緣分似的。
李宴看在眼中,心臟就立刻就梗住。
隻覺得就連方才被陳二威逼上門時,也沒有這般糟心。
李窈被逮了個正著,轉頭過來看見兄長麵色不善的樣子,心中暗暗叫了聲糟。
還是元岐替她解了圍。
“是我說我這腿上的傷口,隻是撕裂,並不礙事。李兄若是想找姑娘商量什麼,隻管先帶她出去就是。”
這話說的,倒像是他與李窈更加親近,故而要將她交托回來一般,讓李宴聽著,怪不是滋味的。
李宴彎唇,眼中卻並無笑意:“我是來找你的,並不是來找窈娘的。窈娘,”他說著看向了低頭扮木頭人的李窈,“你去找張伯來。好替他再將傷處包過。”
“知道了。”
李窈應下,忙不迭便溜了出去。
於是西廂房中隻剩下了李宴與元岐兩人。
這還是李宴第一次,正正經經與這個被妹妹帶回來的男子對話。
饒是他一早就知道,此人容貌不凡,此時打量得細了,倒也明白為什麼妹妹會被區區一副皮囊引誘。
自古嫦娥愛少年。
這件事上他不能過分苛責妹妹。
正如當初妹妹說言,找遍整個青原鎮,隻怕也找不出第二個眼前比這個人更好看,論模樣更與她相配的第二個男子了。
“不知道李兄找我,是因為什麼事?”
屋子空了下來,床榻上的青年再開口時,笑意便止於唇角,一副淺淡的模樣,令人摸不著深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