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見慣了元岐端坐在竹椅上,由旁人伺候著的從容姿態。卻沒見過他這般狼狽,若非心中忌憚,早已經當著他的麵笑出了聲。
倒是元岐率先注意到了她,眼神淡淡掃來,著重在她塗了脂粉的麵頰上掃過,便又不動聲色收了回去。
“姑娘今日瞧著與往日不同,這是要出門?”
李窈心中記掛著旁的事情,不想跟他多生糾纏,點了點頭,便從他身側繞了過去。
徒留拄拐的青年站在院中,眼神黏在她背後,久久不曾離去。
李窈離家時,太陽尚且剛剛爬到東廂房的簷角。等走到鎮上的玉石鋪子,太陽卻已經掛在了偏東的天上。
暮春天暖,李窈走出了一身薄汗,施了一層薄粉的臉頰上浮出細細水光,越發顯得容貌動人。
她走進西街那家窄小的玉石鋪子,正在打掃浮塵的少年學徒隻覺得眼前一亮,心神立刻就浮蕩起來,身不由己一般迎了上去。
“窈娘,你怎麼來了?前些日子聽人說你病了。如今好些了嗎?”
李窈應聲看去。
粗布衣衫的高大少年正從一堆翠綠的玉石擺設中繞出來,黢黑的麵頰微微發紅,儼然有些怕羞,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躲閃。
高大少年名喚薛懷章,既是這家玉石鋪子的學徒,也算是鋪子的少東家。
他自小跟著叔父學習玉雕手藝,時至今日已經練出了一身本事,自覺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也能憑本事混一口飯吃,前些日子便央求過叔父,到李家阿兄那裡去探過口風。
李宴當時覺得妹妹年紀還小,不急著談婚論嫁,便找了借口給推托了。
薛懷章卻不肯死心。少年心如磐石,無可轉移也。至今仍惦記著李窈。
“阿章哥!”
李窈今日來找的便是薛懷章,如今見了人也不扭捏,開口便是自小叫到大的親昵稱呼。
“我的病早就好了,是我阿兄不放心,硬是不許我出門。我今日來,是有事要請你幫忙。”
目光觸及少女笑顏,薛懷章便覺得掌心都開始出汗。他在圍衫上擦了擦手,這才道:“你隻管說,是不是想打什麼玉石首飾,是要玉扣還是釵環?你隻管說,我一定拿鋪子裡最好的玉料給你打。”
李窈:“不是要首飾,我想找的,是玉石的觀音像。”
“觀音像?”高大少年皺起眉,下意識望向角落裡的博古架,“我們這裡,有倒是有的。”
鋪子裡儘是些翠綠青碧的玉石製品,一眼掃過去也儘是些飾品和雕飾。
李窈剛走進鋪子時便草草打量一眼,沒瞧見自己想找的東西,還有些失望,此時聽見這話,自然是喜出望外。
可是當薛懷章將一匣子青青綠綠的玉質觀音捧到她麵前時,李窈又高興不起來了。
“阿章哥,你們鋪子裡,就沒有其他做工更精巧些的玉像了嗎?”
無他,那匣子裡足有十幾枚玉質觀音,隻是製作工藝實在粗糙。不提菩薩的麵容,隻說衣角紋理,就禁不得細看。
薛懷章聽出李窈話裡的失落,心跟著沉起來,他撓了撓後腦勺,“沒有,這都是我叔父從前練手時雕的。這東西費勁不說,鎮上還少有人買,他也就沒再做過這些東西。你要些其他的多好,怎麼偏就要找這個?”
他將匣子放在一旁,獻寶般取來一枚透亮的碧玉扣子,玉質瑩潤剔透,裡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