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要乖乖的,待在家裡就好。西廂房的那個不喜歡你,不要緊。我看他身份有疑,從前恐怕也不是尋常人物。”見著妹妹臉上透出點委屈來,李宴聲音一柔,“窈娘,等了卻這件事。我就帶你離開青原鎮,天下之大,模樣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日後隻有你挑揀不過來的份兒,沒有他們看不上你的份兒,你放心。”
李窈忍了又忍,還是沒再說出什麼頂撞兄長的話來,悶悶出了屋子,就摸見了貼身藏著的那枚玉像。
今夜月光尤其的好,銀亮亮一片如流水,照得滿院堂皇。月光下的玉像細膩潤澤,被體溫暖熱了,貼在掌心中,猶自帶著一股暖意。
回望兄長的屋子,裡頭燈火依舊燃著,俯在桌案前的男子照舊俯在那裡,看來還是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沒有動用她送進去的飯菜。說什麼以後隻有她挑人,沒有人挑她的份兒,可知現在她在阿兄心裡,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歎了一口氣,李窈去搬弄院子裡的矮蚌缸。
這蚌缸原來放在院子裡,算是個擺設,後來給她想出養菩珠的法子,就成了個寶。
掀去上頭的石蓋,缸中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蚌母便顯露了真容。
這是李窈特地去淘換來的淡水蚌,用清水灌著,養在這矮缸裡也能活。
銀白色月光灑落在蚌殼上,李窈靜靜站在旁邊看著,便見那個蚌母張了殼,露出一道縫隙來,她心中一喜,來不及猶豫,就將在清水中浸過的玉像,塞進了蚌殼中。
玉像一入蚌殼就沒了蹤跡,矮缸中隻有泛著銀光的水色。連同那隻開了口的蚌母,此時也閉了嘴,悄悄沉了下去,李窈趕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月祈禱。
老天保佑,保佑這蚌母彆出什麼岔子,乖乖育出菩珠來,幫她阿兄度過這次劫難。隻要阿兄安好,她就是做什麼都使得的。
月色如水。
李窈站在老梨樹下祈禱著,卻聽見一聲極刺耳的聲響,自西邊傳來。
她應聲看去,就看見西廂房那扇經久不曾打開的窗格,顫了又顫,抖了又抖,在銀白色的月光裡抖落出滿地的塵埃來,最後,還是吱吱呀呀地,透出了一道縫隙。
一雙手便從那縫隙中探出,握著窗扇兩側的木格子,向外一推。連片叫人牙酸的吱呀聲裡,窗扇大開,裡頭的人終於露出了麵目。
布衫的青年披散了滿頭的濕發,將綢緞一樣柔亮的烏發,晃悠悠曬在月光底下。他站直身子,仰頭先看了看頂頭的玉盤,一抬頭一頷首,就露出隻有在深宮大內才能養出來的矜貴氣度,再將目光移到梨花樹下,俊美的臉上恰到好處露出點愕然,就連臉上原本的那點陰翳都沒衝淡了。剩下的,便隻有叫人暗自感慨,果然是好氣派,好皮囊的清鬱俊秀。
李窈被元岐那雙帶著“愕然”的眼一掃,又見他一改往日羞澀的作派,衝她從容一笑時,眉心就開始跳起來。
不合時宜地,她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想起兄長先前那句“好看的男子千千萬,以後隻有你挑揀人的份兒。”
往昔帝都中,俊傑如雲。公卿之家,生下來的子孫,就沒有難看的。
畢竟元氏曆朝已有四百多年來,就算公卿之家中,有男子長得不好,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