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如她執拗的抗拒,他忽然就變得異乎尋常的頑固,仿佛這樣就能將她所有的抗拒消解。
“見麵禮還是要的。”他再度頷首致意。轉身朝著院外而去。餘下的聲音飄散在風裡,淡雅如蓮,輕飄飄沒個落處。
送走了宋芼,院子裡的人全部湧了出去。白衣的武士們拖走了屍體,院子裡隻剩下兄妹二人。
“窈娘,你方才的話裡,可透出一股殺氣,與從前大不一樣。”
李宴語氣透出些疲憊。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立在身側的李窈身上
李窈一愣,迎著兄長的目光直直看過去,並不躲閃。
“阿兄覺得,是我做錯了?”
“不是覺得你做錯什麼,而是覺得此事,無論如何,都不該由你來做。”
李宴覺得三個月以來積存的疲憊如潮水般向自己席卷而來,是任他再如何歎氣也無法紓解的疲憊。
他看向妹妹。李窈仰著臉,唇瓣緊緊抿在一起,麵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整張臉白得讓人可憐。
他好像直到今日,才發覺她終於長大,早就不是記憶裡怯弱幼小,需要人保護的樣子。
過去追在他身後,連手上破了一點皮都要哭鬨起來的小孩子,如今在他不知道時候,變成了個親眼看到有人在麵前死去也不會流露出懼怕的姑娘。
從前那麼多年裡,他已經習慣擋在她身前,替她遮風擋雨。忘記了孩子都是會長大的,再怯懦的小孩都會長成大人的一日,如今她不會再叫人欺負,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
或許日後,還會有另外一個男子站在她的身邊,去做那些他並不能做到的事情。那個男子會與她生兒育女,合好百年。等到她老到了牙齒掉光,頭發斑白的年紀,替她求醫取藥的人,也會是她的丈夫,而不會是她的兄長。
他揉了揉李窈的發頂,感覺到掌心裡少女發絲柔軟如水。
“原是我想錯了。你做得比我原來想得還要好。有人欺負你,你自然得十倍百倍的還回去。真的長大了,看來就算是你自己一個人,也不會讓人欺負。”說這,李宴又無奈一笑,“前些日子我還逗你,沒想到始終沒看明白的是我自己,你早就不一樣了。”
李窈讓他弄得心裡惴惴的,想要再解釋,李宴卻將她拉進東廂房,要她在案幾前坐下。
依稀還能聞得見焚香的味道。
李窈知道自己是坐在剛才宋芼坐過的地方。那種焚香是密陽郡產的龍眼香,初調清甜,餘味微苦,很像他這個人。
“家裡最近的事情,本來還覺得你是小孩子,便沒有跟你說,沒想到你忙前忙後,還做了這麼許多。”
李宴話裡有些歉疚,接著展顏一笑,“不過如今好了,你也不必再擔心,此事大概已經有了定論,過些日子。我便帶著你離開青原,記得你從前總是說,要到我讀書的地方去看看,如今倒是能全你這個心願。”
“阿兄!”李窈吃了一驚,她心想事情怎麼會這麼順利,離開青原鎮,也就意味著能和眼前這些是非扯清關係,她自然是願意的,可是心裡總覺得還有些東西放不下,像拿著刀劍去砍絲綢一樣,縱使刀劍鋒利,也有斬不斷的絲縷糾纏。
“怎麼,你是舍不得這裡嗎?”
“不是,隻要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