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臾從王鳳身上汲取了溫暖的力量,滿血複活,終於有精神開始整理空間裡的爛攤子。
沈默很識趣,帶著七個半死不活的手下將空間的土地已經平整完畢,並且以神木為中心進行了合理的規劃布局。小溪,因溪道彎曲而成的湖泊,丘陵設計來種植各種花木,平地依然為育種準備。並且,他將那些被糟蹋後還殘存的果木撿起來,弄土裡去培育,大概是抱持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心理。
至於胖子,被她分配了最重要的碼字任務,搬進來一台柴油發電機,純實木的書架和書桌,還有筆記本電腦,關在偏殿裡,萬事不理。
至於羅睺,沒了胖子的管束,以空間為遊樂場。心情好的時候,他乖乖呆宮殿裡玩玩具;興致來了就爬出去,趕草地上拔草玩兒;餓了或者不高興了,直接張口大哭。
周臾管不了他們具體怎麼做,因為全部精力被顧明昭吸引了。
女羅將羅睺的監護權轉過來,隨之而來的除了小嬰兒,十個億的能量點,更重要的是空間站的監督管轄權。權限共享和分配之下,她可以在不進行聯絡的情況下觀察妖魔道空間站內的具體情況,包括一部分獎懲措施。
如此,她便得到了就近觀察顧明昭的機會。
女羅確實是個狠人,這麼一通大鬨,幾乎將他空間站的能量壓榨得一乾二淨,溪水乾涸森林死亡,大片大片的草地化為沙漠。周臾進行觀察的時候,明昭正在清理頹敗的森林。
兩人共同生活了幾個月的時間,周臾對他的了解不少,但也不多。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沉默地行動,不太表露個人態度和看法,偶爾發表意見也絕對不堅持,仿佛給了她完全的自由。可獨自行動的時候,卻變得十分果敢了。他手裡握著最簡單的短劍,輕輕用力便令一株人抱的大樹倒下,又是一番動作後切成整齊的木材放在板車上,運去能量槽回收。臉上沒有表情,眼睛裡的光芒很淡,沒有多餘的動作和語言,兩個小時休息一刻鐘。
森林清理了一半後,他仿佛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立刻收起短劍,清理周圍的枯枝敗葉,露出一株不足人高的小樹苗來。他取木材做了個簡單的柵欄,圍了差不多百平方米的空地出來,去取了河底的淤泥來肥土。
周臾知道,那應該是屬於妖魔道的神木了。
之後他放心很多,找了一塊滿是枯草的平地躺下休息。
她有點詫異,巡遊者也是需要的睡覺的嗎?按照大家對他忌憚的程度,難道不應該是餐風飲露,與這宇宙同日月?
顧明昭睡著的樣子很安詳,沒有醒著時候那麼嚇人。周臾喜歡看他蹙著眉頭的樣子,仿佛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在困擾他。
這麼一大攤子,全是天天想著弄死他的守門人,確實不輕鬆。
他隻睡了一個小時便睜眼,漆黑的瞳仁兒盯著天上看,不知天空中到底有什麼吸引他的注意力。周臾跟著好奇,將視角換了一下,結果上麵很遠的地方,漂著一個散發微光的球體,裡麵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她這才反應過來,那家夥不是正在看著她?
片刻後,他嘴唇勾了勾,翻身坐起來,道,“看夠了嗎?”
聲音的傳遞隻音速而已,比起大宇宙裡超凡的光速或者蟲洞傳遞隻能算是小兒科而已。但那聲音,籍由空氣,直達她的心臟。
她臉赤紅,抬手想把屏幕給關了,身後卻傳來一聲嗤笑。
胖子寫久了出來活動身體,嫌棄道,“你天天盯人看幾個小時,有意思沒意思啊?你要麼乾脆跟人說說話唄?不然偷窺——”
“滾——”
羅睺正好繞著宮殿轉了一圈,全身沾滿了泥土灰塵和草葉,身後跟著一個專門照顧他的人。他見了胖子就爬過去要抱,胖子認命地將他摟在懷裡,道,“人多可憐啊,孤零零跑去收拾爛攤子,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我能說活該嗎?”周臾看著他,“胖子,宇宙最大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要再不成文豪,對不起我在你身上的投資。女羅留你一條狗命為的是什麼?還不趕緊去寫——”
“這玩意是說讓寫就寫得出來的嗎?要有靈感懂不懂?”胖子要瘋了。
“靈感?那是什麼?我隻聽人說吃職業飯要的是技術,什麼時候靈感也算數了?”
胖子沒法對牛彈琴,抱著羅睺道,“咱們不和文盲說話啊,有些人簡直不講道理。羅睺,你長大了一定不能這樣,五講四美三熱愛知道不?叔叔給你講——”
周臾將胖子趕走,又不想關屏幕了。
明昭已經活動好身體,繼續枯燥無味的工作。空間裡連風的聲音都沒有,隻有單調的砍伐聲,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或者因為神木的滋養而開始流動的水聲。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仿佛一台機器,令那即將死亡的世界重回生機。
她不明白,這種簡單重複的工作,為什麼不用機器來擺平呢?
“他這樣,好像是在自虐呀——”胖子又幽靈一般出現在身後。
周臾再次讓他滾,但其實也開始覺得不太妙了。
明昭原本的身體已經被須銷毀,之前又將新的身體放在她身邊沒有使用,現在還被蟲母強行將精神體和肉體捆綁在一起。蟲母是天人的貪欲,明顯不是好玩意,林家的悲慘結局擺在眼前,那麼明昭到底是怎麼抵抗它呢?它又是怎麼將一個神人變成一個凡人?
周臾的擔心還沒完,景光那邊來了信號。這幾天,景光持續不斷地要求通話,其頻繁程度超越以往。之前她一直都是拒絕,並且大大咧咧站在空間正中央,對著天幕舉起自己的中指。可這一次不同了,景光的耐心耗儘,什麼緣由都沒有,直接開始在她這裡霹雷了。
沈默驚慌地衝進來稟告,說修築完成的水渠又被毀了的時候,她知道景光是瘋了,已經完全不顧空間站的規則,開始亂搞。
她揮揮手讓沉默離開,終於接通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