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的目光掃過入門處華美的影壁,滑過高可過丈的厚重院牆,看看在這即將入冬時節院中仍然傲放的奇花異草,整個院落看起來簡直就是富麗堂皇,宛若人間天堂一般;院中偶爾走過拿著工具忙碌的仆人丫環,還未到晌午,廚下已經飄來隱約的飯菜香氣;這賈員外的生活在他看來,那簡直就是蜜裡調了油,油裡又添了香一樣。想到這兒,他不由輕輕搖搖頭:“賈員外,我可真看不出來,你還缺什麼!”
“李兄,我是空有賢妻美妾,可是卻始終也沒有一男半女啊!”賈員外說著臉上愁容滿麵,“我為什麼總是愛給家裡添些使喚的小僮丫環呢,不還是想著能給家裡增添些人氣?就連買那隻八哥,也是看著它能弄出些聲響來不是!還有一層意思你可能還沒想到,山裡那戶人家,逮住這隻鳥的孩子,是那家裡的老大,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他逮住這隻鳥是想著能給弟弟妹妹多添件衣裳。天轉眼就冷了,他那幾個弟弟妹妹還沒厚衣服呢。我一看這家人也太可憐了,所以買這隻鳥也是想資助他們一下。唉,現在想想,人家雖然窮,可是人丁興旺啊,一家子熱鬨非凡,可不比我這孤單的老頭子強!”說到這兒,賈員外又是長長歎息一聲。
聽賈員外這麼說,李掌櫃才不由頓悟,看看賈員外的愁容,連忙寬慰道:“你也不用著急,來日方長,以後會有子息也說不定。”
“你看看我的年紀,”賈員外托起自己的胡須,“我也是四十歲的人了!我和你年紀相仿,可是你看看,你家小翠都已經那麼大了,這眨眨眼,你也能抱上外孫了!可是我還連一男半女都沒有呢!”
“那不如,找郎中看看?”李掌櫃原本是為自己家的事來的,可是此時碰到賈員外對自己大倒苦水,也不得不為他支招。
“找郎中看過很多次了,可是玉茹和美鳳都沒毛病啊。”賈員外說道,玉茹是他結發二十餘年的妻,美鳳則是前幾年才納的妾室。
“那,”李掌櫃沉吟良久,叫著賈員外的名字慢慢說道,“子敬,咱哥兒倆是多年的交情,作哥哥的說句話你可彆見怪。”
“你說。”賈員外以殷切的目光看著他。
“你咋沒想著給自己看看呢?”李掌櫃低聲說道。
“我還用看嗎,這怎麼可能會是男人的事?”賈員外臉上頓時大有怒意,說著說著臉竟脹得通紅,一時倒大有拂袖而去之意。
李掌櫃臉上微微一紅,連忙借喝茶的功夫把自己的尷尬勁兒掩飾過去,想想也覺得怪無趣的,不由站起身來想要告辭。
“玉堂兄慢走,”賈員外又連忙阻攔道,臉色緩和下來,“這事,這事呢,之前我倒從來沒向這方麵想過,不過你這句話提醒了我。”說到這兒又沉吟起來,“為了子息大事,我哪能還那麼顧及自己的臉麵呢?說不得就隻好找郎中看看了。不過,玉堂兄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留意打聽著好郎中----咱可不能請鎮上的郎中看,人言可畏啊!這總要慢慢打聽了好的郎中才能看。”
“是啊。”看賈員外沒有責怪自己,李掌櫃也就自在一些,“咱們都留神打聽著,看看哪兒有知名郎中就請來,行不?”看賈員外點頭認可,他才再次起身告辭,賈員外也就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