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雜役早就在道廳衙門大門口等著,專門請遲到的幾位將軍進去。
李昊等人翻身下馬,朱梅適時地招呼了身後的家丁。
“兒郎們,將咱們今天的斬獲全都搬進去,讓裡麵的這群同僚見識見識李將軍的威風,讓他們看看我遼東將門的好漢是什麼樣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都帶了點哭腔,遼事敗壞後,遼東人沒了家鄉,朱梅這些遼將經常被其他貫籍的將領看輕。
朱梅也不好反駁,他雖然是前屯人,可老爹當時鎮守廣寧,實際在廣寧長大。
收複不了家鄉,腰杆子就挺不起來。
今兒李昊惡戰一場,又是遼西本地人,總算是讓朱梅心中積攢的那股悶憤氣兒迸發了出來。
饒是他四十三四的年紀,都有點把持不住,語氣顫抖著,連身子都比往日挺得直。
眾家丁齊聲應下,然後每人提拎著三四個韃子腦袋,跟著將軍、千把總們往裡麵走。
“可算是來了,咱家倒要看看,這威風八麵的李將軍到底斬了多少韃子。”
剛到廳屋門口,就傳來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
李昊停住腳步,低聲問朱梅:“這是那個太監吧,他怎麼想通了,肯跑出來見咱這些武夫?”
城內有一個解送軍器的太監,名為劉應坤,級彆還挺高,據說在禦馬監裡能排到第三四位。
隻是這人來的時候正巧韃子即將南下,這劉太監又怕路上不安全,城內的守軍人手都不夠,騰不出手送他南下,劉太監一行就隻好待在城裡麵。
據說這劉應坤覺得寧遠城必破無疑,於是派手下宦官霸占了一口城內修的最好看的水井,準備城一破就跳進水井裡。
他當然不是有骨氣殉城,而是覺得自己養的細皮嫩肉,被韃子擄去後屁眼子保不住,與其受辱而死,不如來個痛快。
前幾次的軍議,這人本該參加的,但他可能是心死了,整天待在他弄的一處院子裡,讓人給他唱戲,死前都要享受個夠。
“是他了,李將軍以平常心應對即可,這劉應坤是魏廠公的人,對咱遼東武將還不錯。”
因為魏公公不貪遼東軍餉,所以在武將裡名聲不錯。
公公們不喝兵血、貪軍餉的原因自然不是他們心善、公忠體國,而是遼餉就經不了他們的手。
要是能過手遼餉,那公公們一樣貪,這群閹人和朝堂上的袞袞豬公算是烏鴉落在黑豬身上,相互瞅著對方黑。
知道派係後,李昊心裡有了底,大踏步走進去。
朱梅這個副總兵都沒敢走在李將軍的前頭,生怕搶了威風。
“嘖嘖嘖,不愧是陣斬代善大韃的人,瞧瞧這身板兒,瞧瞧這剛毅的臉蛋兒,麵相真是好極了。你今兒的斬獲呢?聽人說有上百之數,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全是真韃。”
廳屋裡人擠人,但是很安靜,聲氣兒全都是這太監發出來的。
袁兵憲一臉微笑,滿桂樂得呲牙咧嘴。
李昊的位次還跟上次一樣,他走過去坐下,身後北城牆眾將跟著坐下後,提拎著韃子首級的家丁們魚貫而入。
劉應坤還用太監的獨特嗓音說著話,但很快就閉了嘴,因為壘起來的韃子首級都堆成了小山。
“我滴乖乖啊,魏廠公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隨著更多的韃子首級被家丁們提進來,劉應坤徹底坐不住了,他兩步跨到首級堆前,驚得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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