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兩句話,信息卻不少。
月川庭殺了養父母以及花析椋的親妹妹。
江戶川亂步睜開眼睛,沉聲道:“這樣的話也就能說通了,為什麼花析椋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十八歲前,五味沢琉生的錄像中,花析椋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被愛意澆築著長大,即使有些驕縱,也難掩心中的柔軟。
他不擅長應對五味沢琉生直白地好感,會對柔軟哭泣的人不知所措。
而他們今天看到的花析椋,扭曲絕望。即使五味沢琉生的死亡,也不能讓他有絲毫的觸動了。
因為在之前,他的一切就已經毀了。
“恐怕不止因為這個……”亂步繼續看向錄像,喃喃道。
正如亂步所說,大火熊熊燃燒的場景咻得一聲消散,鏡頭再次出現,畫質卻有了改變,不是錄像,而是監控。
畫麵上出現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花房,藍玫瑰怒放著,月光撒深深淺淺落在上麵,監控的鏡頭正對著花析椋沉睡的麵容,少年酣睡在花叢之中,無論多麼嬌豔的花兒也難以奪走他容顏半分的光彩。
他沉浸在噩夢之中,眉頭緊皺,睡得並不安穩。
淺淺的腳步聲響起,一道人影來到花析椋的床邊,怕是打擾他般,溫柔地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凝視著他。
監控隻能收到來人的腰部,和他放在身側的手,但是來人麵對花析椋不自覺接近的姿態,讓所有人知道,來不是彆人,正是五味沢琉生。
五味沢琉生伸出手,試圖為他撫平緊皺的眉頭,但是指尖伸到一半,他似乎想到什麼,指尖變幻,一隻百合花在他手中成型綻放。
五味沢琉生輕輕把助眠的百合花放在他的枕邊。
白嫩的百合花放在少年臉旁,越發襯得少年的容顏無辜柔弱,五味沢琉生本不想打擾他,但是少年睡得並不安慰,隻是放花輕微的舉動也驚到了他。
他睫毛顫抖,將要醒來。
床邊的五味沢琉生一個激靈,瞬間站起來,想要離開,但是睜開眼睛的花析椋發現了他的存在,他迷蒙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期望,一把抓住五味沢琉生的衣物,虛弱道:“琉生,不要走!”
略帶著祈求的話語瞬間讓五味沢琉生的腳步僵在原地,人卻背對著花析椋不敢回頭。
花析椋極度虛弱,蒼白的肌膚麵無血色,他忍著痛苦和悲傷,不敢置信地問道:“琉生,你對我做了什麼?”
五味沢琉生僵硬在原地,沒有出聲。
花析椋語氣輕柔,怕是驚擾到什麼的說道:“琉生,我的異能不能使用了……我現在感覺好痛,全身沒有力氣……我……”
“對不起。”五味沢琉生艱澀地說道。
花析椋明白了什麼,眼淚從眼眶滑落,他不能接受,崩潰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背叛我了嗎?”
“不!”五味沢琉生立即反駁,堅決的承諾:“我絕不會這麼對你。”
“那你為什麼?”花析椋提高了聲音,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角,掙紮起身,去看五味沢琉生的神色,與他麵對麵交談,但是完全沒有力氣的他強撐著下床,手腕撐不住身體,他一用力,便噗通一聲床上摔了下去。
“析椋!”五味沢琉生再也無法裝作坐視不理,忙伸出手抱起花析椋。
啪的一聲脆響,花析椋跪坐在地上,狠狠打開了五味沢琉生伸過來的手。
五味沢琉生僵在原地,像是被世界拋棄。
良久,他還是溫柔地笑道:“對不起,析椋,就今天一天,你很快就不會再痛的。我不能讓你去找月川庭,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不能看著你就這麼死去。”
他上前一步,幾乎是懇求道:“就算失去父母,失去妹妹,但你還有我。忘記他吧,我們今後一直在一起不好嗎?”
花析椋荒謬地冷笑,“忘記,你讓我怎麼忘記,爸爸媽媽都死了,我親眼看見他把手伸進妹妹的胸口,看著妹妹幼小的身軀流出大片大片的鮮血,她祈求的目光看著我……”
花析椋痛苦極了,他完全不能原諒自己,虛弱的身體顫抖,越說越憤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乎要用儘全身去憤怒,去仇恨,單薄的被巨大的力量驅使著,一聲聲像是燃燒生命的詰問:“你讓我怎麼忘記?你讓我怎麼還能活下去?”
五味沢琉生說不出話。
“你答應過我的……”花析椋。
“對不起。”五味沢琉生一步步後退,逃避著花析椋,像是逃避著什麼讓他害怕的怪物,“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