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枝川秀樹驚了一下,他看花析椋太過專心,以至於太宰治什麼時候來都沒有察覺到。
太宰治沒有回應枝川秀樹的驚訝,隻是依舊望著花析椋。
枝川秀樹順著太宰治再次望過去,羞赧一閃而過,花析椋身上的冷氣更盛,坐回了座位,繼續看手中的資料。
他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資料,似乎看到什麼地方讓他聯想到月川庭了,流光的銳色一閃而過,點亮了烏沉的瞳孔。
看這樣的花析椋,枝川秀樹依舊柔軟了神色,溫柔地應了一聲,回應太宰治的話。“是的,很可愛。”
無論怎樣的析椋先生,都很可愛。
“那……你忘記了他曾經出賣你,向同好會換去利益的事情了嗎?”
周圍嘈雜仿佛一瞬間靜下來,枝川秀樹回過頭,撞到太宰治含笑的眼眸,他撐著下巴,仿佛在說什麼美好的話題,聲音又輕又柔。
枝川秀樹微怔,不自覺想到那天的事情,花析椋神情沒有一絲動搖,口中毫不猶豫。
他聲音低了下來:“這就是析椋先生的性格,他連自己都出賣,又何況我呢?”
“可是他既然為目標出賣你一次,那麼他就會出賣你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會不擇手段的利用你,犧牲你的性命,最後連看都不看你一眼,這樣,你也不在意嗎?”
枝川秀樹看向太宰治,這時候才發現他眼中的笑是冷的,他像是一位冷冷的旁觀者,聰慧地察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過去未來。
他在用那雙微涼的眼神,審視著他的心。
枝川秀樹不知為什麼,忽然脫口而出:“太宰先生不討厭析椋先生不是嗎?”
太宰治微怔,沒想到枝川秀樹竟然反問他。
不等他回答,枝川秀樹堅定道:“析椋先生是一個無法被人討厭的人。”
“你對他的評價可真高。”太宰失笑。
“難道不是嗎?”枝川秀樹反問:“你討厭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是他對自己下手都毫不猶豫,如若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自己受益也就罷了,可偏偏,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與另一個人玉石俱焚。”
“不用他人厭惡,他自己就已深陷地獄,痛苦萬分,獲得百分萬分的懲罰了,你會討厭這樣的他嗎?”
太宰治沒有說話。
“根本無法討厭他。”枝川秀樹自己回答,為花析椋感到難過,“流露出仇恨時,讓人更無法忽視是他的痛苦,靜靜地站在一邊時,他臉上偶爾流露出的難過與脆弱,更讓人無法放下不管,彆說討厭他了,我對這樣的析椋先生,連視而不見都無法做到。”
太宰治順著枝川秀樹的視線看過去,花析椋一臉冷酷,從外貌一點也看不出他難過的模樣,相反,隻能看到他的強大、危險。
他最能看穿人心,他自然知道,枝川秀樹是對的。
受了那麼多苦難,花析椋內心仍舊有一絲柔軟,不會趕儘殺絕,會幫助摔倒的幼兒,隻不過仇恨完全覆蓋了他的靈魂,他擁有比溫柔更濃烈的仇恨。
愛情真可怕。
它讓遲鈍的人變得敏感,可以讓人無底線的包容。
太宰治感歎著,忽然,麵前的枝川秀樹突然露出不符合他性格的冰冷神情,他回頭望去,發現在他們聊天期間,咖啡廳的女子跑到了花析椋麵前,似乎在向他要郵件地址。
少女羞紅了臉頰,不好意思地看著花析椋,但是喜歡是遮掩不住的,少女的情思幾乎要從眼睛裡跳出來。
太宰治又滑動視線,看向身旁的枝川秀樹,他臉上的溫柔全部消失,微微抿起唇,靜靜地看著花析椋,神色隱藏在陰影中,臉上是控製不住的不悅。
好在,一心複仇的花析椋沒有戀愛那根弦,冷漠無情地拒絕了難得的少女心。
枝川秀樹臉上的緊繃這才散去,露出淡淡地笑容,恢複成往日的模樣,察覺到他的視線,他還好心情地衝他笑了笑。
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什麼不對。
太宰治看著枝川秀樹,方才感歎的後半句才慢慢地冒出心頭。
愛更會讓人完全扭曲,變得不像曾經的自己。
他想起了枝川秀樹的資料,從小壓抑自己的欲望嗎?
枝川秀樹對花析椋那樣毫無底線,即使被利用、被出賣也無法討厭他,不是因為他無私,而是因為他想要花析椋珍貴的愛。
那是無法用錢購買的,昂貴的代價。
太宰治垂下眼眸,輕輕攪拌麵前的咖啡,狀似無意的說:“我完全不了解析椋,沒想到枝川你這麼了解他,怪不得析椋……”
“析椋怎麼了?”聽到花析椋,枝川秀樹忍不住追問道。
太宰治抬頭,不好意思地衝枝川秀樹笑了笑,“沒什麼,隻是覺得析椋好像挺喜歡你的。”
“!”枝川秀樹受到驚嚇,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析椋很喜歡你做的甜點,上次大家聊起你,他說了什麼來著,哦哦,他說那個家夥真不錯,非常溫柔,親切,好像能讀懂我的心一樣,總是給我幫助……”
太宰治一邊觀察著枝川秀樹的神色,一邊扯著謊話。
當然是謊話,花析椋那種冷酷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可是愛情令人盲目,聽到他的話,枝川秀樹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聽到花析椋的誇獎,還有些羞澀。
“真的嗎?”他感覺不太真實的詢問。
“當然!”太宰治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怎麼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他拍了拍枝川秀樹的肩膀,“加油啊!主動的人才是贏家,我支持你!”
他站起來,揮了揮手,留下被他忽悠的暈乎乎的枝川秀樹,雙手差插兜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