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在這一刻,除了枝川秀樹,大多數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花析椋,他的神色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悲喜。
“太宰……”花析椋啟唇,剛剛喚出太宰的名字,仍然抱有一絲希望的枝川秀樹徹底絕望了,他的心深深地墜入深淵。
“析椋先生!”他不想再自取其辱了,他乾澀開口打斷花析椋的話,口中字像是有了實體,刮著他的嗓子一個個蹦出來:“阪田長官,我跟你回去,你讓太宰遵守諾言,把馬傑裡的交給析椋……先生。”
這種結果他也早有預料,最後還能幫析椋一把,真是太好了。
他自己做出選擇,不讓花析椋為難,會不會顯得帥氣一點。
不,或許花析椋根本不會覺得為難。
花析椋靜靜地看著枝川秀樹,問他:“你真的願意為我交換馬傑裡的下落。”
“嗯。”枝川秀樹無比確定的回應。
阪口安吾看了看花析椋,又看看仿佛被大山壓著,不敢抬頭的枝川秀樹,試探地指揮手下的士兵上前。
架著槍的士兵慢慢靠近枝川秀樹,跟在阪口安吾身邊的兩位異能者站出來,拿著特質的手銬和脖頸封印,緩緩靠近枝川秀樹。
枝川秀樹站在原地,任由他們接近。
一杆杆黑洞洞的槍口沒有讓枝川秀樹恐懼,國家力量,異能特務科的追捕沒有讓他低頭,隻有花析椋的沉默讓他卸下了所有的力氣,無力再抵抗。
他永遠也不想和花析椋為敵,永遠也不想成為花析椋達成目標的絆腳石。
淡金色的短發遮住眼睛,枝川秀樹此刻成了世界上最乖順的囚犯。
中原中也看著漸漸走進枝川秀樹的異能者,看向花析椋,忍不住喊道:“花析椋!”
你真的要為了馬傑裡放棄枝川秀樹?難道以前的關心和愛,親吻和擁抱,全都是假的嗎?
他想勸說花析椋,可是想起太宰言語中所透露的出的信息,他的嗓子仿佛被堵住,說不出任何的勸說的話語。
是的,就是假的。
愛的源頭都是欺騙,這樣的愛真的是愛嗎?
他沒有理由去勸說花析椋,也沒有立場去拯救枝川秀樹,因為這是枝川秀樹為花析椋做下的決定。
中原中也的心懸了起來,又是難受又是糾結。
他該怎麼辦?!
太宰治雙手插兜,淡淡道:“這樣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枝川,你的愛並沒有錯,錯的隻是方法。”
兩位異能特務科的人靠近枝川秀樹,枝川秀樹認命地抬起手,中也眼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滿是失望。
而就在這時,緊盯著枝川秀樹的花析椋忽然擋在枝川秀樹麵前,手中的槍對準了兩位試圖給他帶上枷鎖的異能特務科的人員。
“滾開!”
花析椋的聲音猶如一道閃電破開沉悶的空氣。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枝川秀樹感到麵前一道陰影照下來,花析椋熟悉的背影站在他麵前。
“我說你們可以帶走他了嗎?”花析椋仍然一副冷漠的神色,但是語氣果決,帶著他永遠特有的堅定。
中也亮起眼睛,希翼地看向花析椋。
花析椋選擇了枝川秀樹。
枝川秀樹渾身一抖,仿佛密閉大門突然被打開,他終於得以呼吸,他大口喘息著,像是害怕這一切都是幻覺般大口喘息著,心尖顫抖著,酸澀著,像是臨近死刑被宣判無罪釋放的罪犯。
淚水不自覺從眼角滑落。
即使被放棄,被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他都能勉強維持自己的表情,但是現在,被花析椋選擇,他卻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顫抖著手,伸手抓住花析椋的衣角,嘶啞地喚出聲:“析椋!”
不要不要我。
除了中也,偵探社所有熟悉花析椋的人都不由地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花析椋環視周圍,將眾人的目光收入眼中,看到太宰怔忪的眼神,開口道:“太宰,信任隻有一次,你會出現在這裡,恐怕在武裝偵探社時,你就已經知道月川庭是同好會的人,但是你卻沒有告訴我,如今我要找馬傑裡,你將馬傑裡藏起來,阻撓我的計劃,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任你嗎?”
太宰治看著花析椋眼中的冷漠,人總是對自己得到的東西感到不在意,對自己失去的東西感到惋惜。
花析椋曾經會出於對他的信任,無畏地救下水庭仁惠,現在因為月川庭的事情,他已然已經失去花析椋對他的信任。
他轉變得太過決絕,太宰治這才發現往日任務中,花析椋之所以會被他逗弄,任務中總是不去思索,暴力解決問題,一切都源於對他的信任和包容,隻不過他的溫柔太不露聲色,以至於他還未感受到,便已經失去。
太宰治忽然有幾分體會到處決者的心情,麵上笑容不變,雙手插兜,“我知道複仇對你的重要性,這一次我不會騙你,你真的要為了一個扭曲你意誌的人,拒絕月川庭的情報嗎?”
“太宰治,你真的以為我會這麼蠢笨,什麼都不知道嗎?”花析椋回頭看向淚眼婆娑的枝川秀樹。
枝川揪著花析椋衣角的手一抖,瞳孔微微瞠起,不敢置信地看向花析椋,觸到花析椋如冰的眼神,羞恥和恐懼像是藤蔓纏繞上他的心臟,他下意識躲開目光。
花析椋捧起他的臉,強硬地阻止了他目光的躲避,與那雙鏽紅色的眼眸對視。
他們兩人臉頰相觸,離得極近。
他道:“隻要看著他,我的心就會像是瘋了一樣跳動,我喜歡他,我又清楚地知道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一個男人。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枝川很有用,這種感情讓我可以更加理智地控製我的仇恨。”
他臉上浮現淡淡地笑意,烏黑的眼眸盯著枝川秀樹,像是看到他的心裡,溫柔地聲音像是來自魔鬼的引誘:“枝川,繼續扭曲我的意誌我,我不在意,但是你也要幫我複仇,好嗎?”
枝川呆呆地看著花析椋,從他的眼中,他隻看到了花析椋對他的溫柔和包容。
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卻默許了他的一切行為。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能力。
枝川秀樹的淚水不禁落下來,心臟在密密麻麻的抽疼中感到異樣的甜,他哭著笑起來,不顧一切奔花析椋而去的勇氣,“我願意!”
默許被他扭曲意誌的花析椋,給予他的是真實的虛假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