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愛與恨14(2 / 2)

“對,水庭仁惠,她和你的妹妹長得很像,水庭仁美是他的姐姐。”太宰治道。

亂步想起了月川庭給他說的真相,月川庭為了保護花析椋,隱瞞一切,可是他們現在要在他麵前揭穿這殘忍的真相。

“會靈魂侵占異能的人並不是那兩位異能夫婦,而是你,凱佩爾。”亂步緩緩闡述:“你從小就覺醒了異能,你的父母抵擋不住長生的渴望,於是就利用你轉換身體。因為你不僅可以給自己轉換身體,還可以幫彆人轉換身體。你那麼了解月川庭的事情,你說你比花析椋更早接觸月川庭,恐怕你在侵占花析初的身體之前,早在花析椋過來之前就認識月川庭,所以你才對月川庭的事情那麼清楚。”

阿楚閉上眼睛,回想起當年的事情。

亂步說的沒錯,她當時確實侵占了一個小女孩的身體。

人一旦獲得了永生,孩子便不再重要。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她才六歲,看著父母哀求的眼神,她懵懵懂懂地把父母的身體換成當地的富豪。

然後便是一次又一次換身體。

父母總是要換身體的時候討好她,換了身體把她扔在一邊,她從沒有過過生日,在一次次更換身體中,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

父母怕她說漏嘴,總是把她關在屋子裡,她自己磕磕絆絆地學習識字。

月川庭是第幾次人家的孩子,可是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還沒有發現父母被換走的他笑容燦爛,就像是現在的花析椋一樣,自信又驕傲,像是被陽光寵愛的孩子。

是他扒開花叢,找到躲在角落的自己,牽著她的手,把她從自己的世界帶出來。

她跟著月川庭識字,跟著月川庭微笑,跟著月川庭吃好吃的東西,跟在月川庭身後,踩著他的腳印走路。

在午後的陽光下一起她喜歡的故事。

她第一次知道書中的開心,幸福,期待……

在月川庭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開始,她才感覺真正開始了自己的人生。

那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如果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可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的父母麵對孩子懶得偽裝。

月川庭很快就知道了真相,那天晚上,她的心都涼了,她也第一次知道憎恨和厭惡。

好在月川庭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她看著月川庭的模樣,第一次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對的。

她不敢想象月川庭知道真相會如何。

而就從那天起,月川庭不再微笑,溫暖的眼睛充滿仇視,他把自己封閉起來,變得痛苦又陰鬱。

她隻能陪在他的身邊,不知道該怎麼辦。父母還無所謂地說,如果這個孩子真的要做什麼,就搶先把他殺了。

聽著父母刺耳的聲音,她知道自己隻是孩子,如果父母想做什麼,她根本做不了什麼。

那個時候,她瘋狂的想要保護月川庭,她沒有告訴父母是,她的異能進化了,不僅可以侵占彆人的身體,也可以侵占彆人的異能。

她讓父母收養了幾個異能者,表麵上說為父母選擇備體,其實是想要尋找強大的異能者,想要保護月川庭。

她選中了小小年紀就已經覺醒異能力的花析初,她的異能可以讓人靜止不動。

她假裝死亡,從花析初的身體中醒過來,下定了決心,從前月川庭保護了他,這一次她要保護月川庭。

可是,太可笑了。

她原本隻是想要花析初,是花析初離不開哥哥,吵著要哥哥,她因為月川庭心軟,想要滿足小女孩最後一個願望,把她的哥哥從孤兒院中拯救出來,但是卻沒想到,唯一一次的善良卻成了她一生的噩夢。

月川庭喜歡上了花析椋。

月川庭把曾經對自己的溫柔全都給了花析椋。

他保護花析椋,嗬護他成長,抱著他,溫柔地告訴他,“我曾經有一個玩得很好的朋友,可惜我沒有保護好她,讓她離開了,這一次,我絕對會好好保護你。”

聽到月川庭的話,她的心都要裂開了。

花析椋搶走了她的一切,可是她什麼都不能說。

她學著自己以前的模樣,跟在月川庭後麵,可是一切都晚了。

月川庭需要的不是保護他的人,他一直很強大,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讓他變得更強大的人。

她永遠沒有在合適的機會,出現在月川庭身邊。

命運在懲罰她。

然後,是花析椋18歲生日後,月川庭發現了她的身份,他毫不猶豫捅穿了她的心臟,想要殺死她。

她全然接受月川庭的攻擊,沒有一絲反抗,鮮血從傷口湧出,她受不了,哭著告訴了他所有的真相。

我一直看著你,我一直保護著你啊!

可是月川庭也早已經不在乎,他驚訝地說,記憶中或許是有這麼一個小女孩,但是他不在乎,現在他重要的人隻有花析椋。

阿楚眼淚一顆顆落下。

現在她從亂步口中聽到了月川庭對當年事情的看法。

“月川發現你是那對夫婦的兒女,他不想讓花析椋知道,自己保護了十幾年的妹妹,早在十幾年前,在他毫無知覺的時候便已經死去。所以他選擇隱瞞花析椋。因為他知道,花析椋知道事實的真相,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可是,好巧不巧,他沒想到親手殺死你的場景會被看到。他想保護花析椋,他想,與其花析椋憎恨自己,不如來憎恨他,所以就將錯就錯了。

更因為,他也沒想到,你竟然才是掌控異能的人,這個疏忽,讓他沒能成功的地底殺死你們。他知道你因為他憎恨花析椋,所以和花析椋拉開距離保護他。”

阿楚哭著笑了:“他真是為花析椋什麼都想到了。”

亂步繼續道:“後來,他一直在找你,直到四年前,他找到了水庭仁惠,他發現水庭仁惠很像花析椋,一時恍惚跟著她回家了,卻沒想到你們父母三人侵占了水庭仁惠父母、姐姐的身體。”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殺死你的父母,因為發現水庭仁惠躲在門後偷看,那雙恐懼顫抖的眼睛,讓他沒能再在年幼的孩子麵前殺死她的姐姐,於是他就帶走了你,水庭仁美,也就是你現在使用的身體吧。”

亂步想起月川庭說起這件事情的事情,神色淡淡的還帶著濃濃的厭惡。

“月川庭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他知道你愛他,所以無法殺死他,他覺得你這樣死去太輕鬆了,於是就與你約法三章,告訴你,他已經放棄花析椋,他現在的願望是創造一個異能者不會傷害普通人的世界,他想製定異能者的規則,讓你幫他。”

阿楚早就知道月川庭隻是利用他,從亂步口中說出來的她都知道。

“是,我知道,我一直注視著他,他怎麼想的,我會不知道嗎?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他這樣說是想讓我愧疚,我就是一個惡人,我殺死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愧疚,唯獨對月川庭……我不想傷害他,不像他有一點點的不開心。他既然想,我就幫他。”

阿楚看向花析椋,笑著流出的眼淚:“我知道,即使現在,我仍然被月川庭利用,他把所有拉入地獄,他的目的達到了,他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人。”

真相慘烈得讓所有人都不得好過。

亂步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不忍看向花析椋的臉龐。

他不知道花析椋得知真相,自己一直寵愛的是殺死妹妹的凶手會是什麼心情?

即使他推測到大部分真相,可是當月川庭說出阿楚的事情時,他還是不由為花析椋感到揪心。

月川庭說:“我知道析椋一定會來找我複仇,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偵探,我很自私,即使讓他陷入痛苦的仇恨,我也做不到讓他忘記我,但是我瞞了他五年,再也無法瞞下去了。”

亂步問:“你要告訴他真相嗎?”

“不,我愛著他,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傷害他,我已經找到一位可以讓人失憶的異能者,我會打敗他,讓他徹底失去以前的記憶,重新開始生活。偵探社先生,你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要告訴他,好嗎?”

“那你呢?”

“沒有了析椋,我還有我的夢想,我創建了同好會,我想要為異能者製定規則,保護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五年的緩衝,我想我已經可以接受析椋忘記我。”

亂步答應了,但是卻沒想到事情會弄到現在這一步,是不是一開始就不答應,告訴花析椋所有真相比較好。

那樣月川庭就不會死,花析椋就不會失去自己最後一位家人了。

亂步愧疚地看向花析椋。

亂步後悔自己的決定,太宰治聽著阿楚最後的話,卻覺得最後一絲不對勁的拚圖也終於被合上了。

他看向死去的月川庭,他唇角帶著滿足的笑,想起了他最後的對不起,是為什麼說的對不起。

他以為月川庭是為欺騙了花析椋而道歉。

不,太宰治後背一陣發涼,推翻了這個他想法。

這全部都是月川庭的計劃。

月川庭的預言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預言,他沒有看到現在的結果嗎?

不,他看到了。

或許早在果戈裡選擇射殺時花析椋時他就看到了,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死,一個不死。

或許他在最後一刻還在猶豫,可是他終究還是選擇死去。

月川庭怎麼說服亂步,他也能猜測到,可是讓花析椋承受了五年的痛苦,他的愛真的有他所說的那麼無私嗎?

他不想讓花析椋忘記他,即使仇恨,花析椋也依舊一往無前的追逐著他,可是花析椋失去記憶後,月川庭就會成為阿楚。

他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之人有更重要的人,眼睜睜看著他喜歡上彆人。

月川庭會接受嗎?

他無法接受。

他從預言之中,早就知道枝川秀樹是預言中卑劣無恥的人,明明剛剛得知預言時,他那麼生氣。

可是當枝川秀樹真正出現在他麵前,他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枝川秀樹。

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他遲早會成為花析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枝川秀樹用異能讓花析椋愛上他。

月川庭也利用自己的異能,設了一個龐大的局,讓花析椋愛上他。

他玩弄人心,故意讓自己成為花析椋最恨的人,當恨被反轉,花析椋失去最愛的妹妹,他得知曾經憎恨的月川庭這麼愛著他,甚至為他失去了性命,最後淒慘的死在了他的手中。

花析椋本質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曾經有多麼憎恨,當得知真相那一刻花析椋就會有多麼悔恨,反轉的愛就會成倍出現在花析椋心中。

這種愛彙聚了親情、友情、愛情、愧疚、感動、憎恨、絕望……

所有正麵情緒,所有反麵情緒。

花析椋的對月川庭的感情,是枝川秀樹使用再多次異能也到達不了的高度。

愛和恨,花析椋最濃重的兩種感情都給了月川庭。

月川庭的目標達到了,他成為了花析椋怎麼也忘不了的人。

可是花析椋呢?太宰治看向花析椋,一個人怎麼能承受那麼多的痛苦,月川庭你那麼愛他,為什麼看不見他現在的痛苦?

你是在拿著刀,在他的心上刻上你的名字,絲毫不顧他的心已經遍體鱗傷了是嗎?

太宰治想把真相說出口,可是要怎麼說?

這對花析椋來說也太殘忍了,五味沢琉生愛著他,他當初不讓花析椋報仇,是不想讓花析椋知道真相,陷入痛苦,可是他也明白月川庭的目的,他誤會月川庭就是預言中卑劣的小人。

他不想讓花析椋愛上月川庭,所以以愛為籠,困住了他。

因為他想得到花析椋的愛。

枝川秀樹呢,他不知道真相,他裝作受害者,因為憎恨月川庭的花析椋會給他想要的愛,於是放縱了他的恨。

因為他想得到花析椋的愛。

月川庭呢,他謀劃了一切,轟轟烈烈的一切,他死去的時候猶豫嗎?

或許有吧,可是他無法拋棄自己的愛,還是選擇了傷害花析椋。

因為他想要得到花析椋的一切。

而花析椋,太宰治看向花析椋,他站在原地,唇色透明,似乎支撐他站在這裡的靈魂已經不在了。

他得到了所有人的愛,可是最傷害他的恰恰是這些愛他的人。

即使被所有人愛著他也已經不會再幸福了,因為他不會再愛自己了。

太宰治很少會可憐一個人,很少想去拯救他人,可是他見過花析椋溫暖如水,見過他耀眼如火,見過他愛恨分明,尚存一絲溫暖。

現在,他最後一絲溫暖也沒有了,整個人像是冰凍的雕塑,靈魂凍結如冰。

太宰治幾乎下意識想伸出手,想把伸手攥住他,想要將自己可憐不多的溫暖遞給他。

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們都不值得你去愛,析椋,會有很多很多更喜歡你的人在等著你,總有人、總有人……寧願承受一切也不願意傷害你。

可是麵前的花析椋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眼睛像是乾涸的泉水,連淚水都流不出來了。

他艱難地笑起來,低低地說道:“是太宰啊?沒關係,我沒事。”

太宰怔怔地看著他,花析椋的朝氣和銳氣都沒有了,他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緩緩走上前,越過他向他伸出手的,抽出刀刃。

他道:“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也就是說,所有的罪魁禍首就你,隻有殺死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結束了是吧。”

他的聲音很輕,卻砸在了眾人的心上。

太宰治想說,不要勉強自己。

可是他微微張口,可是他又不知道,花析椋到底怎麼樣做才會不痛苦。

耳麥中,從頭聽到尾的中島敦已經忍不住傷心地哭起來了,“析椋……析椋先生……太慘了……”

費奧多爾看向果戈裡,花析椋受他們誘導殺死了月川庭,這件事情肯定會找他們算賬,打了針劑的花析椋雖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做事情要斬草除根,否則後患無窮。

可是果戈裡看著眼前的花析椋,卻下不去手了。

他聳聳肩,“我可打不過武裝偵探社這麼多人,以後再說。”

刀刃對準阿楚,在花析椋欲要和阿楚戰鬥的動作下,身為任務者,花析椋對阿楚的心情很是複雜。

既然有阿楚版本的真相,月川庭版本的真相,那就從他的角度說一說這個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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