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萬萬想不通,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家?
胡鸞飛坐在大門檻上,雙手托著下巴,掌櫃兒開門的時候,差點被她嚇得升天。
“戚家娘子,你…”
“不用管我,你乾你的活。”
掌櫃問道“你昨夜裡去波楊村了?”
“嗯。”
見人完好無損,掌櫃兒拍拍胸膛,“我就說他今天會來,你急那一時乾嘛,害得我整夜睡不安穩。”
“抱歉,讓您擔憂了。”
掌櫃兒搖搖頭,搞不清楚小兩口如今什麼狀態。也不多嘴問,默默地乾自己的活計。
胡鸞飛知道他會來,等待也就變得煎熬難忍。
她東找西找,東看西看,看見路旁堤岸,垂柳攏煙照霧,上來一個高大男人。
他英姿挺拔,眉目傳神,卻梳著少見的番邦發型。
他朝百善堂緩步走來,肩頭上扛著一匹野狼還吊有幾隻活生生的野雞,一把弓箭,隨意地勾在另一肩頭。
猛然間,他那英姿颯爽之態,又漸次清晰。便沒有心神去思量旁人是否搖頭無奈,就莽撞地順著迷人的英色向前奔跑。
男人停住腳步,態度冷漠,一如薄涼的冬季,冷得透心透骨,讓深情至癡的人兒,竟猶豫了下來,如同陌生人一般,他僅睨她一眼,便擦肩而過。
無際歲月隨風而逝,隻有相思的痛楚鮮活如初。
他——怎麼不像她一樣有著重逢的激動和喜悅?
縱然他離了幾丈遠,但熟悉的容貌體型,還是讓她暈眩得厲害。
想來是最近經曆的事太多,容貌變化太大,他認不出她也是正常的。又或者,他隻是單純地和她開玩笑,不一會兒,就會像以前那樣逗她。
男人和掌櫃兒討價還價,礙於胡鸞飛在場,掌櫃兒看在她的麵子上,答應這麼多的價格。
掌櫃兒還調侃“連討價還價的方式一模一樣,不愧是夫妻。”調著調著,猛然察覺不對勁,再看向男人,他居然不看身旁的女人一眼,仿佛這女人不存在般,半分眼神都不曾施舍過。
“這…你們小兩口真鬨彆扭了?”掌櫃兒其實並不知道戚司遼失蹤了幾個月的事。
胡鸞飛憋著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戚司遼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直到他停下腳步,願意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肯作罷。
趁沒人注意,她上前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說“回家吧。”
正想拉著他走,一直沉默的他突然開口,“你認錯人了。”
這瞬間,她的世界分崩離析。
“王爺…”她帶著些許哭腔“我是胡鸞飛啊,你不記得了嗎?”
他看她,比看陌生人還陌生,眉眼間竟半點情緒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