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忽然起了風,風刮起了地上的灰塵直撲麵門,讓我有些睜不開眼。蠟燭被吹滅了,四下一片黑暗。隻剩下那兩隻引魂蝶在前方飛舞,帶出一道道湛藍的尾曳。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傳入耳朵,接著亮起了燈。我睡在床上,父親手裡提著菜籃子,母親腰裡係著圍裙迎到了門口。
“阿正還沒起來,你不是帶了鑰匙麼?”母親嘴裡低聲埋怨了父親兩句,伸手接過了菜籃子。父親朝著我的臥室看了一眼,準備邁步走進來。我張張嘴想喊他一聲,可是喉嚨裡卻發不出聲。
“讓他多睡會兒,等我做好飯再喊他。”母親拉住了父親。
“整天在家好吃懶做的,再大的家業也會坐吃山空。回頭我打算帶他出去見見世麵。省得在家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父親坐到沙發上說著,隨手點了一支煙。
“出去做什麼?在家不好嗎?他都二十多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有數。你彆老是說他,兒子大了,要麵子的。後頭的馮大媽昨天對我說,她家有個遠房親戚,姑娘長得漂亮,今年十八歲。問咱們家阿正有沒有女朋友,要是沒有的話,回頭她給撮合撮合。男人嘛,結婚了就能定下性子了。”母親將煙灰缸挪到了父親的麵前低聲說道。
“十八?你怎麼答複人家的?”聽母親說起這個,父親當時來了興趣。
“我說這事兒我不敢做主,現如今年輕人的婚事,得他們自己拿主意。不過抽個時間讓兩個孩子見見麵還是可以的。要真看中了,回頭的事情回頭再說。”母親坐在旁邊摘著菜說
“年齡倒是合適,就不知道那姑娘的秉性怎麼樣。”父親開始琢磨起這個來。
“這周末,讓咱們阿正約人家出來,了解幾次不就知道了?給他找個媳婦兒栓著,咱們也能省心了。還有啊,趁著咱倆還年輕,幫他們把孩子帶帶大。這樣就算今後咱們不在了,也能夠放心得下。”
我就那麼躺在床上,聽著父母的對話。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打濕了枕頭。我想開口喊他們,告訴他們我不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程文正了。可是無論我怎麼使勁,聲音卻堵在喉嚨那裡發不出來。
“是啊,就算我們不在了,也能夠放心得下!”父親接著說了一句,然後扭頭朝我房間看了過來。母親坐在他身邊,也麵帶著慈愛朝這邊看著。
“喂,喂,噗,呸,醒醒!你醒醒!”耳垂被什麼咬了一口,讓我感覺到了一陣疼痛。疼痛感傳來,我隨之身體動彈了一下,然後發現自己依然身處在石室當中。我並不在家裡,而且身邊也沒有父母的身影。隻有小阿俏,正不斷在耳邊喊著我。喊我的同時,它還朝我啐了幾口唾沫。
身邊的緹娜此時已經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斷掙紮著在抵抗著什麼。她嘴裡發出一陣陣尖銳又無助的哭喊,十六歲的那一幕好似又重演了一遍。
我連忙打開了背包,從裡邊拿出一瓶水,含了一口對著她的臉就噴了過去。可是跟小阿俏用口水噴我結果不同,我這一口水噴出去,並沒有讓緹娜清醒過來。
“可憐我那兩個童子!”一道哭喊聲直入耳內,激蕩得我寒毛直豎。
呼一陣大風刮過,將地麵的塵土刮了個乾淨。轟隆隆身後半掩的石門關閉,徹底堵住了我們的退路。一道蒙蒙的亮光閃爍不停,那個人影緩緩站起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