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蘇山被她的話震驚到了,蘇暖好心解釋道:“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大家置辦年貨、走親戚都得用錢,年後開春的嫁娶銀子也得準備好。剛好小叔你有錢,早點還給大家,也好讓人過個好年。”
說著,蘇暖又感慨道:“咱們村的人都太好了,錢欠了好幾年,隻要還上就行,都沒提利銀……”
蘇山怕她又鬨著要給人家算利銀,趕緊打斷,“小叔這就回去拿錢,綠兒快去煮些茶水準備待客,還有暖丫頭,你是不是要去擺攤了?”
蘇暖搖頭,“明天再擺攤吧,得親眼看到大家拿到錢,我心裡才踏實。”
話音落,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剛才蘇暖拜訪過的人家結伴而來,烏泱泱的一群人將蘇家不大的院子擠的沒了落腳地。
蘇山昨天是乘馬車回來的,看到他的人不多,此時見到他,眾人都覺得有些新奇。
有心思比較多的連忙問:“蘇山你怎麼臘月裡回來了?聽說前年吳大夫治好了縣太爺的親娘,成了縣太爺跟前的紅人?你現在可算享福了,跟著吳家,日子簡直不要太好過。”
也有比較看重傳承的老人,痛心疾首道:“蘇大沒了,蘇山你又入贅,蘇家再無男丁,就此絕了血脈。蘇家祖上代代打獵都沒絕了血脈,你蘇山一個好手好腳的男兒卻跑去入贅!”
蘇暖看老人旁邊的青年一直拽他衣袖,又見蘇山臉色難看,開口解圍,“天氣冷,咱們去堂屋坐著說。”
說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綠兒,“綠兒,你快去將茶送過來,給大家暖暖身子。”
她記性特彆好,為人熱情妥帖,一邊招呼眾人去堂屋一邊跟鄰居打招呼,“嬸子,還要勞煩您借我幾個長凳了。”
嬸子笑著點頭,讓自家男人帶兄弟一起搬來。
來的人實在多,堂屋坐不下,蘇暖就安排借錢的人家和年紀大的老人坐在裡麵,火爐點著,屋門敞著,其他人坐在外麵湊熱鬨。
蘇山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暖完全控場了,等他被推到上首時表情還有點不好看,這讓坐在周圍的人忍不住心裡犯嘀咕,而蘇暖見狀,隻笑盈盈道:“小叔幾年沒回來了,可能一時認不出人,而且當年祖母和我父親病重的時候他都不在,也不知道家裡跟哪家借了錢。”
“不過沒事,當年我娘就讓我把每一筆賬都記下,跟大家手裡的欠條對一下就好。”
說完,她從荷包裡抽出薄薄一頁宣紙,小心地展平鋪在桌子上。
這張宣紙頁麵發黃,質感薄脆,上麵畫滿了看不懂的黑色圖案,一看就有些年頭了。這還是當年蘇山讀書時廢棄的,被蘇大撿回去小心翼翼地保存,後來被原主的母親拿來記賬。
這個時代的平民絕大部分一生都不會有讀書識字的機會,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他們有自己的計數方法,這些圖案看似亂塗亂畫,其實都有著獨特的含義。
蘇暖來了之後出於好奇和擺攤方便也研究過,所以這會毫無壓力。
她看向村長,“當年老村長一共借了一兩五錢銀子,村長、蘇二叔、蘇三叔,你們帶借條了嗎?”
三人對視一眼,村長取出同樣發黃的借條放在桌子上,“前年我父親去世時,將這筆債一分為三,一家五錢銀子。”
蘇暖拿起欠條,仔細看了,點頭,“是這個沒錯。”其實她也不知道蘇家給出去的欠條是啥樣的,但對的上數就行。
她將其推到蘇山跟前,讓他看。
蘇山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昨天他打算的很好,代表蘇家將所有欠債都還上,給村長一個好印象,之後再帶走蘇暖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卻沒想到,蘇暖這麼一通操作,將大半的功勞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而他這個出錢的,幾乎是個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