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晚飯,今晚有兩個菜,梅乾菜蒸肉、嫩竹筍炒雞蛋,熱氣騰騰,香氣噴噴。
飯間,方臨問道:“爹、娘、萱姐,咱家也囤糧了吧?”
他是知道方父、方母性格的,不須提醒,肯定早就開始屯糧了。
果然,方母高興道:“囤了囤了,咱家屯糧,估計在府城都算是最早的一批了,還是桂花最先察覺到苗頭,給我和小青說的……買的時候,糧價還在五錢九分多銀子一石。”
“是呀,我和娘跑了好幾天,囤了滿滿好幾櫃子,夠咱家吃一兩年呢!”田萱比劃了下,說著。
“手裡有糧,心裡不慌。”方父肯定了方母、田萱的做法,如今家中寬裕了許多,但就算是現銀子,也比不上糧食帶來的安心。
“那就好。”方臨微微點頭,感覺挺合理,見識過了桂花嫂隱忍數年布局報仇、對付白寶、對付老陳家來人,這點見微知著的本事還真一點都不意外。
要說,他那個時候,心思都在卓三爺身上,勾心鬥角,還真沒太關注這些事情。
“對了,辛家的大將軍被偷了,那是隻好雞啊,可惜了,那些人也是缺德。”
“不是咱家,是滿家那邊。”
“也不像是滿家,聲音不對,還要再過去些,不會是辛家,或者歐夫子家吧?”
深夜,各家各戶進入夢鄉,睡夢中忽然聽見嘭的一聲,夜深人靜,那聲音格外刺耳。
方母歎著氣說起這事,‘大將軍’她也挺喜歡的,每次擇菜捉到蟲都會投喂給它:“這次,滿根生做了件好事,指認出來了偷雞賊……說來,滿根生看著真改了不少,有時候瞧著,拿著頭發坐在門簷下發呆。”
方臨都被驚醒了,想到莫不是有賊。
歐夫子家。
老兩口起來,點了燈一照。
一個男人趴在水缸邊上艱難掙紮,頭進了屋,腳還在外麵,進來也不是,退也不是,舀水的竹筒掉在一邊。
方臨聽了,暗暗評價:‘人總是這樣,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撞了南牆,才可能大徹大悟,回頭。’
“走,快去看看!”
“那麼大聲,外麵是打雷了?”歐夫人問著。
等他出來,方父、方母、田萱,也都披上衣服起來了。
“不像是。”
胡同許多人家,此時也亮起了燈,一個個出來。
方臨也想到這點,抄起一根棍子,與方父、方母、田萱匆匆出門。
那一縷頭發,是春桃離開前剪斷留下的——這個時代洞房花燭夜,有個必不可少的程序,叫作結發,將夫妻一縷頭發挽在一起,代表永結同心,這才有‘結發夫妻’一說,春桃斷發,斷絕的是夫妻情義。
……
原來,胡同人家都有個大水缸,靠牆埋在地下用來盛水。水麵高處地麵半個小孩高,缸邊釘著一個木棍,棍子上掛著一個帶把的竹筒用來舀水,竹筒裡平時會有些水滴下來,時間長了,這一片地很潮濕,連帶旁邊泥磚牆角也濕乎乎一片,小偷專挑這種地方打洞,爬進屋裡偷竊。
之前聲音,就是這人爬進來,打洞不小心碰到竹筒掉在石板上的聲音。
辛家最近,來得最快,辛佑多有受到歐夫子恩惠,過來見狀就知道是賊偷,抄起手上的一根柴棍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