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有言,今日活動,作詩題詞,不限題材、格式、韻律,有意者皆可參與。”
那邊,稍遠一些權貴子弟,已紛紛提筆,拿出各自未發表的最好作品,想要在蒲知府麵前露臉。
“公子也要參加?”穀玉燕打趣了句,她知道的,從方才言談中,察知方臨不善詩詞,頓了下,又是道:“不過奴家可以代筆,公子若是不滿意,還可請文君姐姐,文君姐姐尤擅詩詞,說不得還能助公子一舉奪魁。”
她性子有些古靈精怪,但心思不壞,經過之前攀談,如今關係稍親近些,主動站在方臨立場提出幫助。
“玉燕!”師文君輕斥了聲,縱使生氣,也有一種輕嗔薄怒的風情,不過旋即又對方臨道:“玉燕過譽了,不過公子若是需要,文君願意相助。”
若是這話被那邊的權貴子弟聽到,恐怕要心碎一地,從前他們遞上詩詞,她都看不上,今日竟要主動幫助。
“不必弄虛作假,我自己來吧!”
方臨略一轉念,知道這就是蒲知府說的推廣《三國演義》的揚名機會了,也知道該寫下什麼,《三國演義》最前的詩詞:滾滾長江東逝水……
書就之後,他筆尖一頓,落款博南山人,此是原作者楊慎之號——這個時空沒有此人,哪怕是他將此作品帶來,哪怕彆人都不知道,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寫下自己之名,書下‘博南山人’,由後人分說便是。
這也已然是最後環節,有些沒參與寫詩題詞的,已陸續離開,方臨察知到方父、方母等著無聊,托二女轉交此詞,呼喚一家人起身。
包括《三國演義》,不好寫羅貫中名字,寫其號湖海散人,董祖誥、蒲知府都以為是筆名,隻有自己知道什麼意味。
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清聲音中,恰此時,天邊夕陽落儘,正值白日與黑夜的分野,湖外青山,遠處江水悠悠而流,有三兩隻孤帆,似若打漁船隻。
說實話,世間男子,她們見得多了,如孔雀開屏極力表現的,直接砸錢想要一親芳澤的,忽冷忽熱欲擒故縱的,色心暗藏斟酌利弊的……可從未見過方臨這般的男子,寵辱不驚,灑然隨性,不為神色犬馬所惑,不失質樸純孝之心,不因出身妄自菲薄,不因才華傲上欺下,頗有古之名士之風。
這時,那邊的權貴子弟交過詩詞文稿,過來這邊,想與方臨交往結識,不意一家人已然走了,卻也不枉,看到一首好詞。
穀玉燕已然在看著詞了,看到後,先是讚了一聲好字,然後看內容,如花似玉的臉上漸漸露出驚容:“這詞……”
蒼涼壯闊的景象中,有風乍起,翻卷浪花,此情此景,更能體會詞中之豁達從容。
她自是能詩詞分辯好壞的,讀來一時怔怔,忽而抬頭,望向方臨灑然離去的背影,目光複雜無比:“世間怎會有如此人兒?”
那些權貴子弟倒也不是輸不起之人,認可這份才華,再加上,此前所見應對,都是真正記下‘方臨’這個名字。
“是呀,詩詞活動的結果還沒出來呢!”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蒲知府這邊,諸多貴人聽過後也都是安靜了一瞬,然後才紛紛叫好,這倒不隻是因為蒲知府搭台,他們才拍馬屁,更多也是為詩詞質量動容。
穀玉燕本就知道此詞好的,此時聽來,更覺好了,尤其那一句‘一壺濁酒喜相逢’,讓她想起一開始之事,微微臉紅,不過再一轉念,糗事似也化作趣事,極值得珍藏記憶了。
“真奇男子也。”師文君看過,也是螓首微點。
“此來更多陪著家人,吃珍奇之佳肴,看玄奇之美景,該做的都做了,再留也無甚意思……乘興而來,興儘即歸,結果反倒不重要了。”方臨說著,對二女道彆,與方父、方母、田萱灑然離去。
“伯父、伯母、公子、田妹妹,你們這是要走了?”
不多時後,這首《臨江仙》評為第一,由師文君唱出:“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書中有言,成大事者必有大氣魄,我卻從未見過,今日似乎見到了。’穀玉燕也是心中暗道。
師文君看著方臨離開的背影,從容自若,有種說不出的風度,暗道:‘古人雲,欲成大事者,每臨大事必有靜氣,方公子身上這種氣質,想必就是所說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之靜氣吧!’
他們大多上了年齡,也更能體會詞中所傳達的情感。
“不瞞各位,我那位子侄寫了一部通俗,此是開篇詩詞,那書我讀之不下於水滸,特為之作序,想來他日青史留名全仗此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