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地交談著,漸行漸遠。
眼看這道身影快要消失視線之中,元紓稍稍鬆了口氣,正準備不動聲色地躲在他們身後溜回去。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從南邊正好又來了一群人,嚇得她將已經邁出去半步的腳又生生縮了回來。
再定睛一瞧,領頭那兩個仙風道骨的人物,可不就是明月和清風二位師兄嗎?!
他們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各自挎了個包裹在肩上,鼓鼓囊囊的,瞧著就像是裝了不少東西的模樣。
“這下倒是趕了巧了。”
撞見清風和明月,剛從東院出來的這對夫妻很是熱絡,堆著笑,快步迎了上去。
“即然見著了兩位道長,還請受我們夫婦倆一拜!”
言語之間,赫然便是要向他們下跪行禮。
“如此大禮,這可使不得。”明月趕忙去扶。
“怎麼能說使不得呢?”那妻子不顧明月的阻撓,將手中竹籃小心翼翼地轉交給丈夫。
隨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分彆麵向明月和清風二人,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響頭。
“兩位道長如此神通,救人於水火之中。說中粗鄙無知的話,那便是等同於我們夫婦二人的再生父母,這個禮,必須得行!”
妻子說完,那丈夫也緊隨其後,口中不住感激道:“多謝清風道長!多謝明月道長!”
他又是作揖又是跪拜:“您二位解了我夫婦的燃眉之急,頭等大事有了著落,怎能不謝?”
“待今日下山歸家之後,我們必定向街坊鄰居好好說道說道,叫他們在山下也能得知道長神通,道長大義!”
至於麼……
元紓隱在竹林間,本不該如這般聽得一清二楚。奈何這倆夫妻隻差沒來個“山呼萬歲”的架勢,倒惹得她很是鬱悶。
明月清風到底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能叫他們這般感念?
還說什麼恩同再造,總不能是還習得了什麼醫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吧?
二人將感謝的話說了一番又一番,而明月清風許是聽多了這樣的說辭,臉上隻掛著淡笑,客氣幾句,並不為所動。
這番氣度,落在凡人眼裡,又成了寵辱不驚的高人之姿了。
“總歸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麼。”明月說得很接地氣,又往身後一指:“今日實在是湊巧。”
“你們剛要下山,便有新人上山來了。”
讓她捋一捋。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爆炸。元紓先著手處理了頭一句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
這難道是五莊觀的什麼兼職業務嗎?
她飛快地在腦海中盤算開來:五莊觀秘製仙丹?萬壽山山珍倒賣?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必做出這感激涕零的姿態來吧?
第一句話暫無頭緒,元紓順暢地選擇拋開不提,往下想著第二句:“新人上山”。
看來兩位師兄今天上午接待的客人,多半就是他們身後的一男一女了。元紓暗暗想道,又聽那頭的幾人交談開:
“是呢!”那個丈夫一拍大腿,喜道:“我們走了,裡頭便也空了間屋子出來,可不是巧?”
“咱們五莊觀的房間,可從來都是一屋難求的!”
“如今挪出地兒來了,你們倒是恰好能在我們夫婦原先的那間屋子住下。”
丈夫擠眉弄眼,最後半句說得很是曖昧:“順道……沾沾喜氣。”
見自家丈夫說完,妻子也笑著問他們:“想必兩位也是為了相同的事求上五莊觀的吧?”
她口中寬慰道:“我們是過來人,很是知道兩位道長的厲害。你們隻管安安心心地在觀裡住下。”
“少則一月,多則十月,定能如願以償。”
跟在明月清風身後的瞧著也像是對夫妻,歲數比他們小些,瞧著還在新婚裡頭,今日驟然上山來,臉上還掛著未褪的靦腆。
但聽了前輩們這樣止不住的誇讚,又目睹了他們喜氣洋洋的模樣,心中漸漸信了大半,最後一絲不安與懷疑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便鼓起勇氣,開口同夫妻倆搭起話來:“若果真如此,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也不枉我們大老遠地過來一遭。”年輕男人點了點頭,有些欣慰地與年輕女人對視道。
“不枉不枉!人人都說「樹挪死,人挪活」,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麼!”
妻子上前一步,向清風與明月建言道:“要我說啊,咱們五莊觀如此本事,也該在西牛賀洲裡多多設下道場。”
“不然,隻叫咱們萬壽鎮的人得了福氣實在可惜。道場多了,能沾上福氣的人,不就更多了麼!”
“倒也不必如此。”清風搖搖頭,否決了她這個好心的提議:“你們瞧,縱使我五莊觀身處深山萬壑之中,這不還有你們這些活招牌麼?”
“是了是了!”丈夫直點頭:“規矩我們都懂,道長隻管放心便是!”
看來這五莊觀除了尋常的修仙問道之外,似乎也會幫方圓百裡的百姓做些能解燃眉之急的善事?
他們談話的內容總透著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可落到元紓這個不懂內情的外人耳裡,就成了一知半解,隻得大致拚湊出了這麼個意思。
“就在你這個籃子中麼?”那個害羞的年輕女子上前,鼓起膽量,問向婦人。
“那我……我能瞧一瞧嗎?”
“自然!”婦人如今隻恨不能將自己的喜事昭告天下,見有人主動搭理,更樂得跟什麼似的。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手裡的籃子往前一遞,抬手掀開上頭遮得嚴嚴實實的紅布。
“哎呀!”
驟然看清裡頭的東西,女人先是猛地一嚇,花容失色。但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