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兒時就是這麼在一起玩的,那時候謝雲仕技高一籌。
方見溪下棋不徐不疾,但每落一子都暗藏玄機,逼得謝雲仕在這冬日裡竟生了滿頭汗水。
片刻之後,他將白石子扔進竹木棋罐,拱了拱手,笑著道:“侄兒認輸了。”
方見溪看著他,心想,的確稚嫩了些。
他轉了轉手裡青玉茶盅,開始說:“米大富逼的人隻能挖野菜果腹,一家五口隻有孩子分三個嬰兒拳頭大的窩頭……”
他將所見所聞儘數講與他聽,其間謝雲仕一直低著頭,仿佛在思索棋局,方見溪看不清他的表情。
將黑子慢慢收入棋罐,方見溪問他:“雲仕,這些你那妾室可同你講過?”他算得上是長輩,不必稱呼他的字。
謝雲仕隻是抬頭對他笑了笑,眉眼間同來時一樣,不見絲毫不悅,便告了辭。
“您隻當我今日沒來過。”
說罷轉身跨步離了東次間,他看著他的背影,步子邁得極快,倒有幾分怒氣。
方見溪不喜歡哄人,且這樣的事,理應如此,謝雲仕生氣,便隨他吧,他躺在貴妃椅上閉眼思索。
謝雲仕不是生他處置米大富的氣,隻是個奴才罷了。
他隻是受不了方見溪仿佛瞧不起他的樣子。
浮月樓裡,米香兒正和春姨娘閒話,兩人住在一起,隻不過春姨娘住一層,香姨娘住二層。
“咱們少爺呀,還是更喜歡我,瞧這翡翠鐲子,水頭多好,這可是二少爺過年回府那時候專門給我帶的,證明就算在外頭也是心裡記掛我呢!”
春姨娘伸著一截手臂,給香姨娘看她掛在手上的那隻鐲子,果然晶瑩剔透,是個好東西!
她跟杜鳴湘比不了,白毓霜更是不敢比,如今怎麼能被春姨娘這個賤人壓一頭?咬了咬牙,米香兒開口:“我自是比不得你的,二少爺也就是提拔了我那沒用的哥哥做管事,還一路護著罷了。”
她拿起白瓷盤子裡的粉果嘗了一口,又道:“就算那方家四爺和三少夫人去了,我哥哥不還是好好的……這都是咱們二少爺對我的好,我對他可是心懷感激,以後定要好好伺候他,給他生個大胖小子!”
她說得得意,卻沒注意到春姨娘麵色驚恐地盯著門口。
“就憑你,還想給我生孩子?”謝雲仕盯著那女子柔婉的背影,冷聲開口。
米香兒被這熟悉的聲音嚇得一抖,轉頭果然見謝雲仕麵色陰惻惻地隱在夜色裡,像是要活吃了她。
書墨在一旁不敢吱聲,他們家少爺從聽雨軒回來便往這處趕,一路上麵色陰沉,腳下卻是不停。
謝雲仕抬步進屋,他方才走到門口聽見二人在爭風吃醋,還聽到米香兒得意洋洋地說米大富的事。
好啊,當真是好,一個在外頭拿江陰候府的名頭作惡,一個在家裡拿他爭風吃醋,還跟人到處散播米大富那些醜事是他默許的。
他都不敢想,這件事被這賤人傳給多少個人,姨娘和父親是不是也知道了……是不是也對他很失望。
又想到方見溪的話,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嘲笑他是被妾室隨意擺弄的無能之人。
他是兄弟中唯一的庶出,平日裡已經很辛苦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