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風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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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見溪喝完手中的茶,將茶盅放在石桌上。

“那世子覺得六殿下是塊好木麼?”他起身走到穆朝恩身旁,隻問他這一句。

潭王固然不堪,可六皇子又好得到哪裡去?不過是一個明著蠢,一個暗著陰罷了。

不說彆的,單就溫景元被綁這事,若擱到朱謐手裡,恐怕等他上山,人就已經死了。

穆朝恩看著方見溪,看著他表情似是嘲諷,不悅道:“你什麼意思?”

方見溪不想同他再說什麼,隻怕在鎮國公什麼都沒有給穆朝恩講,是以到現在在這世子心裡朱謐還是個純善之人。

穆朝恩見他仿佛沒有聽到自己這句話一般,便也覺得此事同他講這些細枝末節的沒意思。

於是他開口道:“父親讓我來是想讓我勸你,你不願便罷了,可否告訴我緣由?”

方見溪明白,這是鎮國公想從他話裡窺見一二。

這些人能夠做天子近臣,察言觀色的本事但是一流的,縱然裡頭沒有什麼,他們就算是猜也能猜出一兩分。

他知道今日他不說什麼,穆朝恩怕是不會走。

方見溪並不打算回避,他轉身正對著穆朝恩,看著他的眼睛道:“在下效忠七皇子訓,生死不改。”

朱訓,和嬪之子。

和嬪母家隻是區區禮部郎中,在誕下皇子之前不過是陛下的一個美人。

隻是雖說外家不值一提,朱訓卻委實是個能乾的,如今不過十七歲的年齡,已入了刑部,辦的幾個案子亦是十分漂亮,陛下在朝堂上亦是屢屢嘉獎。

乾清宮也傳出消息,說陛下有意晉封和嬪為四妃之一的德妃。

穆朝恩看著方見溪的眼睛,企圖從中窺見幾分他的神色,辨彆一番此人話中的真假。

他不信方見溪,可卻找不到不信他的理由。

“我不否認世子的話,隻是敬蓮雖是孱弱之身,這些年也走遍了陵朝大江南北,見過的生死,是世子不能比的。”

他看著遠處,丫鬟正跪在地上擦拭霽月樓的簷柱。

方見溪複而轉身,盯著穆朝恩道:“世子可曾見過成堆的乾屍?聽過成百上千人的哭聲是什麼樣的麼?”

他還是那樣笑著,穆朝恩卻已然呆愣住,被他這幾句話怔的心中不平。

他自幼長於京城,不過十五便被請封承繼,做鎮國公府獨一的世子,頂頂煊赫之家,烈火烹油,何曾有人在他耳邊說過這番話?

他突然想到還未離家前,父親看著他說出的那句話:“我的兒,此去……為父不忍啊!”可鎮國公府危在旦夕,已到了他不得不麵對這些的時候了。

他當時不懂,如今卻是突然明白父親的不忍是什麼了,他當時隻覺得父親思慮太過,不過悄悄帶話過去,無人知曉又不會遇上什麼事。

現下他懂了,父親這是不忍他麵對世間滄桑,眾生皆苦,哪怕是看看,他都不忍。

穆朝恩想笑,笑自己的天真稚嫩,和自以為的拿捏人心。

若此番方見溪是為拿捏他這顆心而說的那句話,那他承認,是他輸了。

方見溪看見穆朝恩笑了笑,而後抬起頭對他拱手道:“方四爺留步。”便抬步慌忙走了。

還真是……赤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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