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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朝恩並未在羅府太久,他今日去隻是為了見溫景元,同她說一句話,哪知他剛剛回到半圃,便有人來告訴他太子來了,且今日也去了羅府。
他怎麼沒遇見他?
今日穆朝恩去赴宴,隻帶了舟山一人,他在前院宴席處不久,便去尋溫景元了。
但他好歹也是在羅府宴席處轉了一圈的,也是從正門進府的。
太子駕臨,羅府上下怎麼也該鬨出一番大動靜才對,怎會這樣無聲無息的,連宴席都不去。
那便是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太子這趟來杭州府是秘密而來,不欲為人所知。
若是如此,那杭州知府便是朱識的人,乃至於整個杭州府,皆是朱識的天下。
穆朝恩幾乎片刻就推翻了這種可能。
據他所知,朱識一直都想拿下江南,但一直都沒有成功。不論是江南從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官員,還是方見溪,他從來沒有拿捏到這些人的時候。
若真被他拿捏,那他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運一批兵器了,且到最後也沒有運到。
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
他是來尋人的,且這個人十分重要,重要到讓朱識隱瞞身份隻為見上一麵,連羅倫這個主家都不知道。
方見溪。
一定是他。
連他都要來尋他,穆朝恩在腦中將今日在羅府見到的人思索了個遍,除了方見溪,他再想不到任何人。
他雖對外隻說是一個商人,但南直隸,特彆是浙江十一府的官員,以及這些年發生的一些事,好的壞的,總與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偏偏找不到切實的證據。
像紹興馮家覆滅這件事,雖說是最為人所知的,但正因如此,這偏偏是這個人身上最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這才是高人啊!事儘做了,卻偏偏不讓你抓到把柄。
想到那日溫景元從他馬車上下來的情形,穆朝恩便不太高興。
就這樣的人,溫景元能玩的過?
但若他真的要她,穆朝恩覺得十指都是冷的……他肯定不會放過溫景元!
穆朝恩提筆寫信,卻不是寄到鎮國公府或是唐王府的。
“舟山,快馬加鞭將信送到江陰候府,務必保證是到了侯爺手上。”
他將信遞了出去,舟山略微有些詫異,但囿於隨從的自我修養,還是沒開口問他是怎麼回事。
穆朝恩看著屋簷上兩隻雀鳥爭食。
畜牲總歸不是人,不具備人的思想,明明那麼大一塊肉,他們卻不知道分享,偏偏要搶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過了半刻鐘,他看著一隻體型略小的鳥兒被鬥敗的樣子,站在那裡腿都站不穩了,卻偏偏不服輸,用了命的啄對麵的略大的鳥。
它不服啊,可是不服輸是要有本事有能力的。
穆朝恩看著那隻小鳥被啄瞎了雙眼,發出尖銳淒厲的鳥叫,在這暑氣熏蒸的江南,他突然感覺心底有些悲涼。
唐王、太子、鎮國公府、江家、朱訓、貴妃、姐姐……這些所有的人,乃至於他自己,都是在爭什麼呢?
這般至死不改的爭搶、奪嫡,真的又那麼重要麼?